隽航搂着她,大掌在她背脊上轻轻拍着,无声地安慰。
沈昕颜往他怀里靠了靠,闻着属于他的好闻气息,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察觉她情绪的变化,魏隽航柔声问:“伯府里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丧仪诸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二嫂和三嫂回来帮忙料理,丧仪诸事也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着出殡那日。”沈昕颜瓮声瓮气地回答。
“若是你不放心她们,我陪你回去几日。”
“不必了,这些事大哥他会安排妥当的。”沈昕颜摇摇头。
听她这般说,魏隽航也不勉强,替她掖了掖被角,亲亲她的额:“夜深了,睡吧!”
沈昕颜点点头,缓缓地阖眼眸。
魏隽航躺在她的身边,正要阖眸,便听身边的她轻声问:“那日我问你,若是将来霖哥儿坚持要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姑娘,那该怎么办,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魏隽航失笑,倒不曾想到她竟然这般执着答案。
“如果霖哥儿坚持的话,最后你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沈昕颜睁开了眼睛,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有些不服气道,“你又如何便知到最后我一定会同意,说不定我非常厌恶那姑娘,而且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儿媳妇人选,正想要千方百计撮合霖哥儿和她呢!”
魏隽航唇瓣含笑,仍是坚持道:“反正,到最后霖哥儿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为什么?”沈昕颜皱着眉。
“因为,你是他的母亲。”魏隽航缓缓地给出了答案。
这世上,哪有母亲真的拗得过儿子的,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一定会是做母亲的先让步。
沈昕颜彻底呆住了。
魏隽航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霖哥儿才多大呢,你便想到他娶媳妇之事了!难不成这般早便担心儿子会娶了媳妇忘了娘?”
说到最后,语气便带上了几分戏谑,却浑然不知此话正正戳中了沈昕颜心底最痛之处。
“是啊,我是担心,做母亲的有哪个不担心?没听见三弟妹数落越哥儿小小年纪便喜欢好看小姑娘,将来必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么?”她垂眸掩饰眼中复杂,故作轻松地道。
魏隽航轻笑:“霖哥儿那小古板的性子,最是方正不过,你竟还能忧心他这个,真真是瞎操心。”
沈昕颜勉强朝他勾了个笑容,心里却是一阵叹息。
是啊,若不是经历过一辈子,她也不会想得到自己那个性情淡漠的儿子,也会有成为绕指柔的一日。
靖安伯太夫人的离世,终究还是给沈昕颜带来了最沉重的一击。
今生有许多事都改变了,而太夫人比上一辈子提前离世,给她的内心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让她更深地意识到,有些改变,并不是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待太夫人安葬后,她终于病倒了。
魏隽航只觉得焦头烂额,那厢去查赵全忠独子下落之人仍未有消息传回,当年那个赵府管家赵保倒是找到了,只是据赵保说,他们那一队也遇到了追杀,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将小公子交给了一对农户夫妇。
后来九死一生保住性命后,他也曾回去寻那对夫妇,却得知那对夫妇早在一场瘟疫中丢了性命,而小公子也不知所踪。
天下之大,又是过了这么多年,茫茫人海中去寻一个孩子,不亚于大海捞针。
可一日没有那小公子确凿的下落,不管是他还是元佑帝,抑或是宫中的瑞贵妃都不会放弃。毕竟,这可是赵全忠留在这世间上唯一的血脉。
还有那逃出生天彻底失去了踪迹的诚王世子,这么一个大隐患不彻底除去,谁也无法安心。
而沈昕颜这一病,他急得团团转,赵全忠独子也好,诚王世子也罢,他暂时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了。
倒是宫中的瑞贵妃得知英国公世子夫人抱病,先是遣了宫中太医前来诊治,又赐下不少珍贵的药材,更让人肯定了瑞贵妃对英国公府,尤其是府上世子夫人的另眼相看。
沈昕颜这一病便是大半个月。待她终于可以离开屋子到外头走走时,发现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今年的雪下得竟是这般早!”春柳讶然,一会儿又连忙跑回屋里取了件厚一点的斗蓬披在她的身上,“夫人小心着凉。”
“无妨。”沈昕颜伸出掌去接飘洒的雪花。
“娘!”
“夫人!”
孩童欢喜的叫声伴着急促的‘哒哒哒’脚步声传来,沈昕颜侧头一看,顿时便笑了。
不远处,蕴福与小盈芷扬着异常灿烂的笑容朝她跑过来,两人身后,素来沉稳的魏承霖脚步也添了几分罕见的急促。
“你们俩打哪来啊?”沈昕颜分别在两个小家伙脸上捏了捏,含笑问道。
“打祖母处来的。”小姑娘脆声回答,蕴福则连连点头附和。
“可又是调皮闹你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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