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只剩风声,来回呼啸。
法医检察官验明正身,执行法警弓步下压,枪声响起来,惊走了枝头的红腿小隼。
一切结束得平稳短促。
法警今日可令双倍补贴,但也算不上高兴,市中院没人乐意干这种活儿。
法医检查尸体的档口,大家伙儿凑一块抽了根烟,正副执行是老带新,师傅说:“早听说过这人,挺厉害,该赚够一个亿了吧。”
检察官说:“不止,缅北有仓库,专门放美金。”
师傅问:“这得卖多少毒品啊?”
副执行愤愤不平,“这得害死多少人!”
时间差不多,检察官把烟扔了,放脚底来回碾,“暗的不知道,明里你看一年死多少缉毒警?今年刚牺牲一个,才二十二,刚从警校毕业。”
“又有新人起来了?”
“是啊,真他妈的没完没了。”
他走上前,再次与法医核对。
这回轮到朗昆。
他跳下车,并不用法警搀扶,上了法场还能撑起来,算个少有的硬汉。
法警端起枪,冲着心脏位置给了他第一颗子弹。
谁知他没死透,趴在地上挣扎抽搐。
副执行一看,对准后脑勺再给第二枪。
这下仍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还没死透,身体扭曲成一团,趴在地上反复抽动。
法医看不过去,随手捡了根破树枝插进他后脑,来回一搅,这下才彻底死了,干干净净,一动不动,一了百了。
师傅抹了把脸,心有余悸,“这人命真硬啊。”
检察官说:“造孽太多,老天爷也不想让他轻松上路。”
年轻的法医却在叨叨,“突然很想吃豆腐脑啊……”
副执行跑到空地上,差一点把胃都吐出来。
跟来记录的书记员将执行告示贴在矮墙上,以免附近群众见到土坡上遗留的血肉惊慌报警。
终究这一切都已宣告结束,结束在第一声枪响惊山,亦结束在终审法锤落判。
正义或许懒惰、或许迟疑、或许久候不至,但他永远存在,永恒如新。
午后,瑞丽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少女躲在云后低声抽泣。
余乔到中院领走余文初骨灰,离开时天空灰蒙蒙,几乎就压在她的黑色伞尖。
法院外停着一辆黑色现代,经过时有人摇下车窗,“余乔——”
是老郑,还穿着警服,对她露出憨实的善意的笑,“正好来法院办手续,你去哪?我送你。”
余乔犹豫,“准备去汽车站,不过不好麻烦你,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老郑马上下车,好心替她撑起伞,“别跟我客气,我正好顺路去趟汽车站,真的,别不信啊。”
余乔推不掉,先道谢,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老郑开着车,透过后视镜观察她。
余乔今天穿一身黑,长发披肩,面色苍白,比照片更瘦。
他的视线落在手背上,不由得心惊,她的手瘦得几乎是皮包骨,淡青色的筋脉一根根凸起,似乎已然成为八十老妇。
“余乔。”
“嗯?”
老郑用余光打量她,清一清嗓子才开口:“你最近怎么样啊?”
余乔轻轻抚摸着骨灰盒上的纹路,闷声答:“刚刚领了我爸的骨灰,应该算不上好吧。”
老郑的话被卡在半道,没办法继续。
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说:“周晓西那小子其实挺喜欢你的。”
“是吗?”
“不过这事违反纪律,就给队里调回来了。”
“他牺牲的时候多大?”
老郑说:“二十五,眼看四月就二六了。”
“真年轻啊……”她望着窗外朦胧的雨和低垂的树,轻声感叹。
“没办法。”老郑的口头禅似乎就是‘没办法’,“抓毒贩总会遇上这种事,多了就习惯了。”
“陈继川呢?”
“死了。”
“噢,对,死了。”她过于迟钝,仿佛还在梦里。
快到汽车站,老郑忽然问:“余乔,结婚了没?”
余乔说:“没有。”
他又问:“处对象没?”
余乔也透过后视镜注视他的眼睛,“没有。”
老郑叹口气,“你得向前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满心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老郑把车停在路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没讲出口,“没事,就随口问问。”
身份尴尬,相互之间无话可谈。余乔道谢,匆匆下车。
老郑在雨中追她,“余乔,余乔——”
她回头,他塞给她一大袋营养品,原本打算带回家孝敬岳丈,但遇上她,实在过意不去,“你拿着,带回去好好补补。”
余乔不接,纳闷地皱着眉,“郑警官,你这是……”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吃饱向前看,别老想着过去的事。”老郑干脆把纸袋挂在她手腕上,转身就跑,将余乔留在雨中空寂的广场。
雨溅开在伞顶,行程矮矮一层雾,令天空也变得面目模糊。
老郑窝在车上,匆匆拨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辗转两次,等上二十分钟才有人接。
“喂?”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一股懒劲。
老郑开门见山,“我刚遇上余乔了。”
他的话断在这儿,对面也没有回音,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敢开口。
老郑掏出一块钱一只的打火机,把嘴里的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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