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张镶金请帖, 扬了扬:“你收到了吗?”
李文柏心领神会:“仲直兄去了官驿?”
大辰对地方新任官员的到任时间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如李文柏这般县官往往在县衙赴任之后, 由县衙书吏起草文书, 盖上官印,然后交由官驿快马加鞭送往吏部,以证明确实在规定时间内已经上任。
偶尔像孔正这般的,属于中央派员, 不是地方常设官吏,往往没有赴任的衙门作为证明,一般都由自己起草赴任文书,在交由地方主官上印,最后一样通过官驿的快马信使传回京城。
李文柏和孔正同路,虽然没有官印,但私章也有同样作用,赴任文书已经早早就准备好。
“五爷”既然在交合只手遮天,触角肯定也早已伸到了消息往来最为集中的官驿,是以孔正一拿出请帖,李文柏便知道五爷肯定是从官驿得到了消息,从而知道了孔正的落脚之处。
孔正点头:“动作还真快,我前脚离开官驿,后脚刚到家就接到了这份帖子,你呢?”
“尚未。”李文柏说,“不过想必也快了。”
果不其然,这边话音刚落,外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才出去不久的家丁又重新出现在门边,这次手中还拿着和孔正如出一辙的请帖。
李文柏接过,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人送来的?”
“回大人的话,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家丁回答,“自称是什么五爷府上的管家,特来邀请大人晚上赴宴。”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文柏拆开请帖,“去给仲直兄宋请帖的,想必也是此人?”
孔正扯扯嘴角:“不,是往来居的一个小伙计。”
“...如仲直兄所言,动手还挺早。”李文柏无语,再看看请帖上的内容,“今夜酉时,往来居二楼,替你我设宴接风?排场还搞得挺大。”
从请帖上的内容来看,这是把整个交合县有头有脑的人物全都给请了过来,特地陪他这个新任县令吃饭?
孔正的表情不怎么好:“你准备如何应对?”
大概是孔正的表情太过凛然,李文柏哑然失笑:“仲直兄莫非是怕在下干脆与其同流合污?”
孔正昂首:“你若敢,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必然会把奏折递上天子架前!”
“孔兄,放轻松点。”李文柏随手把请帖扔到桌上,看起来对孔正的不信任一点也不在意,“孔兄想想,以我李文柏的背景,就算立志做个大奸大恶之徒,也不至于放低自己和一个小小县城的豪强称兄道弟不是?”
“如此最好。”孔正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今夜,你打算如何?”
李文柏冷然一笑:“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贺府这一百兄弟在,我还怕了他不成?!”
孔正闻言一愣:“你打算来硬的?”
“虚虚实实,在下的名声孔兄想必也略知一二,如果被如此摆了一道还不生气,那就不像李文柏了。”李文柏凑近孔正的耳朵,“然孔兄则不一样,交合之事,还要多多仰仗孔兄的演技...”
时间很快过去,孔正搞清楚李文柏的意思之后便已离开,天色渐渐暗下去,县衙中除了李文柏从顺天带来的人之外仍旧空空荡荡,李二早早地回了话,说是县中大小吏员已经尽在掌握,李文柏便耐心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为避免早早地泄露底牌,李文柏并没有让率先离开的家丁们在县衙露脸,而是让李二以出去置办吃食的名义向他们下达的指令,在五爷的心中,他的随从依然只有跟在身边的五个。
五个随员而已,在交合翻不出一点浪花,所以李文柏很能肯定,今夜的宴会上,那个叫五爷的家伙一定会威逼利诱他表态。
舟车劳顿,把县衙的事物安排完毕后,李文柏索性一脑袋栽倒在床上,也懒得换衣,一觉睡到了酉时。
这一个多月日日都在赶路,每日歇不到几个时辰,这一觉睡过去,直到李二在门外提醒,李文柏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李文柏就着家丁打过来的热水擦了擦脸,衣袖一挥就要出门。
李二不解地提醒:“大人,官袍?”
“赴宴而已,便服就行。”李文柏登上马车,“去吧。”
边疆战事结束还没有多久,各处县城都未曾解除宵禁,交合也不例外,黑夜中除了偶尔列队走过的城防营士卒外空无一人,凛凛寒冬,连个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一路上只能听到马蹄和车轮滚过的声响。
一片漆黑中,往来居的灯火通明显得额外引人注目,都无需认路,只用顺着光亮就能找到酒楼所在。
酉时刚过,往来居门前软轿、马车和骏马已经挤成了山,二楼也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就连孔正也早已入了席,看这样子,李文柏这个新出炉的县令或许是最晚到的。
李文柏下了马车,一直等候在外的吴掌柜立马堆起笑脸迎上来:“哎哟大人,可把您盼来...是你?!”
吴掌柜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一双浑浊的大眼木瞪瞪盯着李文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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