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
李文柏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看得有些发呆。
前面引路的小厮见状提醒:“小先生,这边走。”
“哦?好。”李文柏如梦初醒,连忙跟上去,走过水潭上曲折的回廊,终于踏上湖心中唯一的凉亭。
小厮在亭外顿住脚,躬身行礼:“诸位先生,到了。”
“嗯。”李文柏点点头,侧身为王行之让出道路。
他看得很清楚,湖心亭可不是空着的,其中还座有三五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都正含笑望着他们走来。
这想必就是所谓的“文坛领袖”们了。
李文柏低头颔首,学着顾文的样子跟在老师身后走上前。
老者们见王行之上前,纷纷站起身大笑见礼:“好你个王行之,让老朽们好等!”
这些人各个看起来至少六七十岁,比王行之大了至少一轮,即使是王行之也只能持后辈礼。
“见过诸位前辈。”王行之躬身行礼,而后一挥袖袍让出身后两人,“好让前辈们知晓,这是在下的两个不成器的学生。”
顾文笑嘻嘻拱手施礼,态度十分熟稔:“学生顾文,给诸位前辈问安了。”
“好,多年不见,你都已经是堂堂的吏部郎中了。”老者们笑得欣慰,“不愧是王行之的学生,没有辱没门楣!”
跟在后面的李文柏压力山大,却也只得学着顾文的样子行礼,口中唤道:“学生李文柏,见过诸位前辈。”
“哦?行之,这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学生?”一名看起来最年长的老者颤颤巍巍开口,“坊间传闻你宝贝他宝贝得不得了,怎么,终于舍得带出来放风了?”
“前辈说笑。”王行之说,“只因这小子旬月后就要参加会试,晚辈命其安心读书,这才没能及时介绍给诸位前辈。”
说完,王行之回头指指亭外:“敬元,带你师弟到处走走,多认识些同辈友人吧。”
顾文恭声称是,又团团告过罪,果断拉着还处在状况外的李文柏溜了。
直到重新踏上岸边的土地,李文柏才反应过来询问:“怎么这就走了?不是诗会吗?”
“放心吧,还没开始呢。”顾文朝着湖心亭挤挤眼,“看到那几位老前辈了吧,老师每次过来,都要先陪着他们打几轮嘴仗,诗会才会正式开始。”
“打嘴仗?”李文柏顺着顾文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见王行之敬陪末座,施施然饮了口酒,而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得周围的老者们面色发青,气氛一点也不和谐。
李文柏啧啧称奇:“看那几位老前辈少说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顾文失笑:“否则你以为老师在文坛的地位是怎么来的?教几个学生写几篇文章,就能德高望重了吗?”
湖心亭的动静越来越激烈,再看周围的士子们似乎一点惊讶都没有,李文柏唏嘘不已,不禁“观赏”起自家老师舌战群儒的风姿来。
不得不说,虽然听不清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但王行之的风采真是...太帅了!
“怎么?”顾文打趣,“心向往之?”
李文柏点头:“老师风姿卓绝,不及万一啊。”
两人正一唱一和吹捧着自家师长,后面一声熟悉的惊叹传来:“李文柏?你是李文柏?”
这种地方竟会有认识的人?李文柏讶然转身,看清来人后惊喜地瞪大眼:“于钧兄?你怎会在此处?”
“自是受邀来参与诗会。”于钧满脸唏嘘,“月前与李兄偶于往来居萍水相逢,未曾想再见你已是王大人门生,世事无常啊。”
偶遇熟人,李文柏赶忙向顾文介绍道:“师兄,这是于钧兄,我初上京时结交的友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顾文微笑颔首:“幸会。”
于钧比他年长,是以随李文柏一道以“兄”相称,然顾文是官,于钧是民,于情于理自然没有官向民行礼的道理,所以顾文脊背挺得笔直。
“李贤弟的师兄?”于钧一惊,霎时间就知道了顾文的身份,急忙躬身见礼,“学生于钧,见过顾大人!”
“无需多礼。”是李文柏的朋友,顾文当然不会摆什么架子,当即把人扶起来。
第79章 诗会(二)
李文柏从认识顾文起就是以小师弟的身份, 见过其嬉笑怒骂, 也目睹过其在师长上官时怂怂的模样, 即使是在被教训时顾文也是亲切的, 从未有什么距离, 也就没能亲身体会过这位师兄为当朝郎中的官威。
但于钧当然不一样,彼时官与民的界限是无比清晰而又严格的,于钧虽为举子, 然白身的身份注定其能见到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道府学官。可学官们在读书人跟前再作威作福到底也只是虚官, 与实权京官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何况顾文还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王行之的首席学生,在吏部考功司整顿吏治天下皆知, 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谓无数读书人憧憬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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