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天真就可怜耿大圈给他送来这意外之财,他先是把拖欠了房租交了,眼见得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身上的长褂是穿不足了,如果炎热就此打住还有的商量。来到一间衣铺,店主是和他同住一栋楼的中年妇女,由她推荐买下一套夏天衣物。打包好后又去澡堂,一咬牙又买了一块肥皂,一种他所从未见过的香皂,方方正正,四个角呈弧状,用一张碧绿的纸包裹着,打开一看发现肥皂竟也是碧绿色的,上面印有纸质压出的纹理,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茶香。
耿大圈便是用这块香皂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了新衣服,一扫多日的愁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沉静迷茫之中不得自拔,然而总会找到突破口,生活又会充满光彩。他还会买上一些德国黑面包,水果兴许也是必备之物,同时住处也被他精心打理了一场,等一切都井井有条之后,余下的时光耿大圈把它交给了日落的余晖。
不知何时窗外飘来一阵微风,带着夏日特有的清凉,楼道口的灯光已然没了,耿大圈起身点上蜡烛,向阿妹的房看去,知道她还没有回来,腹中虽然饥饿难忍但他并不把刚买的面包拿来吃,他想等着阿妹能一起分享。如是不知过去多久,阿妹终不回来,倦意把耿大圈击垮在书堆上。
阿妹回来的响动把耿大圈惊醒的时候,面前的蜡烛已经到了根部,便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说:“十点的钟已经敲过了。”
“你何以今天回来得这么迟?”
“厂里销路太大,要我们作夜工。工钱是增加的,不过人太累了。”
“那你可以不做的。”
“但是工人不够,不做是不行的。”
她讲到这里,忽而滚了两滴眼泪出来,耿大圈以为她是作工作倦了,一边心里虽在可怜她,但一边看了她这同小孩似的脾气,却也感着了些快乐,喊她进来拿出面包和香蕉请她吃,同时安慰道:“初作夜工的时候不习惯,所以觉得困倦,但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
阿妹坐在耿大圈用书叠成的椅子上,咬了几口香蕉,看了他几眼,好像是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耿大圈便催她说:“你有什么话说?”
阿妹又沉默了一会,便断断续续的问道:“我……….我……..早想问你了,这几天晚上,你每天晚上在外面,可在与坏人作什么事情吗?”
耿大圈听了一惊,知道阿妹以为他每天晚上出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他还没来得解释阿妹又道:“你何苦要吃这样好的东西,要穿这样好的衣服?你可知道这事情是靠不住的,终究要被人发现,那时你还怎么见人呀!你听我的,过去了的事情不说它,只求你就此改过。”
耿大圈张大了眼睛,烟也忘记抽了,呆呆的看着她,只因她的想象太快了,耿大圈如何去解释他的意外之财。阿妹沉默了数秒钟,接着又说:“就以你吸的烟而论,每天若戒掉了不吸,且不是能省下不少钱。我早就劝你不要吸烟,尤其是不要吸那我所痛恨的工厂的烟,你总是不听。”
阿妹说道这里,眼角再也止不住眼泪,神情激动而悲伤,耿大圈不知道她是为痛恨工厂而落泪还是只因他不肯听她的劝告而难过,但对方怀有的好意又怎么能不让他为之震惊。等她神经镇静下来后,就把今天取钱买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更将自己神经衰症和每晚必须出去散步的原因说了,她听了以后,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耿大圈,脸颊忽起了两点红晕,羞涩的轻声道:“哦,是我错怪你了,请你不要多心,只是你的行为太古怪了,所以我才想到了邪路上去。你若能好好的做事且不是更好?你刚才说别人请你帮忙就给三十元,要是多几个人请你帮忙那还不得?”
耿大圈看着阿妹的单纯,心里忽而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只想能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然而尽存的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害了阿妹,像他这样的人那里有资格去爱一个人。耿大圈把眼睛闭上,等待理性战胜他才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忽而比前几秒更光明。对她微微的笑一笑,催促道:“夜也深了,你该去睡了罢!明天你还要去上工了,我从今天起,就答应你把纸烟戒了!”
阿妹听了耿大圈的话,就站了起来,心满意足的高高兴兴回去了。
阿妹走后,耿大圈换上了一支新的蜡烛,一个人静静地想了许多事。他这一生都在歧路上走了许远,一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仿佛总是在矛盾中挣扎,即没能取悦别人他也生活在痛苦之中。
他当然想一心按照自己所预想的那样,但太多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而不能,自杀?他当然想过,也从来不认为缺乏这个勇气,只是,他在想,如果有人还对他怀有好意,希望他活下去,他又怎么能让这本就难得的人失望。
阿妹是有工作而不想做又不得不做,而他是想工作而不得,
他必须想出一个让自己摆脱穷困的法子,今日得的钱已用去大半,耿大圈心中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并不算可行的法子,但前面已经说了,他不想让对他还怀有好意的人失望,即使是一个并不可行的法子总还要试试。
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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