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果不其然,一转眼到了十四这天,谢宣刚起床就是一碗面端到了自己跟前,旁边还放了两个红鸡蛋。
“夫人说少爷早上不必过去饭厅用早饭,您赶快洗漱了过来吃吧,刚出锅的,放久了怕是捋不直了。”大丫头将面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拧了张热帕子给谢宣擦面。
谢宣收拾妥当,坐到了桌前,一看便知这是李夫人心意。
“这面是夫人今日一大早差了人去刘氏面庄买回来的,劲道,少爷若是不咬断绝对不会断。”
谢宣好不容易找了这面的一头,怕将整根长寿面咬的七零八落的,硬是坚持一点点往嘴里送,只吃完第一口便是十分满足,道:“这辣椒油?”
“油是安麽麽做的,麽麽家儿媳是汴州人,就在沧州跟前,口味差不多,麽麽怕少爷入京吃不惯城中风味,特地回去学者做了一罐,今日是头一遭用,麽麽说剩下的让少爷带了去书院。”
“哥哥,你在吃什么?”谢宣还未曾回话,又听到后头一个囫囵的声音,这是第二次,李之源被一碗面给叫醒了。
“吃面呢,小源若是快些,哥哥便给你留着,与我们在沧州吃到的味道一样。”李之源一听便来了精神,直挺挺坐在床上揉了眼睛,谢宣没等小丫头动手,自己亲自上场帮李之源穿好了衣裳。李之源坐在床边不停打哈欠,谢宣便直接从丫头手中接过那剥了壳的红鸡蛋,送人李之源张大的嘴里。
两人耍闹着用完早饭,谢宣便带着李之源去李夫人院里请安。
李夫人也刚巧收拾妥贴,瞧着两人来了,远远便问:“来这么早作甚,今日你生辰,我吩咐了丫头婆子让你多歇会儿的,明儿个去了书院便没这般舒爽的日子了。长寿面可吃了?安麽麽说那是她新想的做法,这府中还是头一回做呢。”
谢宣拱手向李夫人鞠了一躬,道:“侄儿请婶婶安,已经休息好了,多谢婶婶疼爱。面也吃过了,正是家里的味道,婶婶费心,安麽麽费心了。”
“什么费不费心的,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我与你伯伯商量了,他今日上工不得闲,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日日出去,正巧我家那弟弟这几日在京中,待会要过来,你跟小源等着,待会让他带你们出去玩玩,也好过日日关在这高门大院里,到时候出了李府便不认路了。”说罢又从一旁针线篓里拿出个艾绿色的荷包,往里头塞了些碎银子,“这小东西不好绣,你婶婶也是许久没做过这些活计了,你且担待着些用着。荷包里头的银子是你今日的花销,也算是婶婶的一点儿心意,有什么想买的,只管买了便是,若是不够钱,便差人回府中来支。”
谢宣双手接过荷包,连声谢过。李夫人算是名门出身,女红自然不在话下,方才说的都是谦虚的话,仔细一瞧便能知道这艾绿色的荷包上面竟是用了碧蓝色丝带打底,中间穿着金线钩边,朱红丝线天色的鲤鱼跃龙门。这样一份礼物,确是心意十足了。
谢宣带着李之源出去玩了一整日,暮色渐浓才回了李府,李恒抓着谢宣交代了几句明日入学要注意的事项,才放他跟李之源回去了。
是夜,两个小人躺在床上,丫头们吹了灯,两人却迟迟没有入睡。李之源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十分不安生。
“哥哥你明日便要入学了么?”李之源把脑袋抵在谢宣胸口,斗牛一般,拱来拱去,“爹爹说哥哥要去鹿鸣书院,还是淮安山上那座,听说要一直住在书院,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嗯,是呀,怎么了?舍不得哥哥?”谢宣终于逮到了李之源好动的小脑袋,摆正了,又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拍了李之源的背。
“我们以后见不到了,哥哥不想我么?”
“什么见不到了?”谢宣哭笑不得,“四月小源就要参加鹿鸣书院的测验,到时候就能入学了,哥哥便又能日日陪着你了。”
“可是鹿鸣书院太难考,我怕是只能去读京郊的分院了。”李之源话语中说不出的落寞。
谢宣心中欢喜的不行了,下巴蹭着李之源的脑袋,道:“哥哥走后,你日日把哥哥教给你的文章默上一遍定能跟哥哥同上一间书院。”说罢又想起什么,伸手摸黑解开了自己挂在项中的玉佛,自己坐起来,借着外头的微光,将那玉佛戴在了李之源的脖颈中。
这玉是谢宣贴身带着的,带了体温,便是给李之源戴上了,他也不觉得冷,只好奇地摸摸,问谢宣这是什么。
“这佛是哥哥娘亲从大庙中求来的,可保事事顺遂,哥哥现在给你,你戴着便能考过,好不好?”
李之源得了玉佛,顿时变了脸,高兴得张牙舞爪,抱着谢宣撒娇,咯咯咯笑着,再开心不过。
当夜两人相拥而眠,谢宣如愿梦到了长大后的李之源,心中激动,不过半夜被冷醒了,一摸,腿下一片冰冷,不禁冒了冷汗。偷摸着推开了李之源,找了条裤子换上,又将脱下来的亵裤放入了第二日要带去书院的包袱里。再次躺上床的时候,谢宣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再也不敢抱李之源了,并按下决心,等从书院回来就变去厢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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