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的手术,子鹏你今晚就留下陪婷婷吧。”说完,他便绕过依旧跪在地上的夏子鹏,大步流星走出病房。
“……”
夏子若没跟他一道离开,她稍事安抚了一下这对情绪极不稳定的小情侣,又帮婷婷削了个苹果,然后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只毛绒玩具,默默地搁在病床头。
霍婷婷探手拿起那只可爱的长耳朵兔子,勉强挤出个笑容,她捋着柔软的兔毛说:“夏姐,你再劝劝我哥。”
“嗯,我会的,你先好好休息。”夏子若摸了摸她的头。
“……”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个男人背靠白墙,长腿微微弯曲,双手插/进裤袋,那姿态落寞又疲惫。他清朗动人的侧脸线条紧绷着,低垂的眼睑挡住刺眼的白光,却挡不住眼底的那抹……痛意。只因从霍季恩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到病房里的一举一动。他静静地地看着昨天被他扔回货架的那只毛绒兔子,此刻被妹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某种寄托,某种念想。
一时不察间,有人朝他走过来,若无其事地问:“你还没走?”
霍季恩收回神思,目光转到夏子若脸上,“我在等你。”
虽然回神的一瞬间,他就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模样,但之前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夏子若也不深究,只说:“嗯,我先去个洗手间。”
霍季恩再自然不过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去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他这一等,就是十分钟。
一直不见夏子若回来,霍季恩心生疑惑,往走廊另一侧的洗手间走去。殊不知刚拐了个弯,他便蹙起眉——夏子若正站在一扇玻璃墙外面,失神地瞅着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循着她的眸光瞧过去。
几乎是刹那间,霍季恩的表情猛地僵了僵。
……婴儿房。
二十几张婴儿床,每张小床上都躺着只粉雕玉琢的小baby,统一的粉色襁褓里露出一个个小脑袋。新生儿的小脸还是皱巴巴的,但那副酣然入睡的小模样足以看得大人都酥软了。
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夏子若头都没转,小声道:“他们多可爱。你看那只——”她的手指轻点在一尘不染的玻璃上,“那只睁眼看我们呢。”
可不是么,一只顽皮的小宝宝正瞪着眼睛往玻璃窗这边看过来,小嘴无意识地翘了翘,像是……笑了。
不知是呆萌的小baby甜化了人心,还是被夏子若那副温柔向往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以至于霍季恩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僵硬过,无论是表情、心情统统不像自己的。他想配合她笑一下,嘴角却绷着笑不出;他想平淡地面对眼前的画面,心情却不受控地激荡起来……就是这么一种令他完全无法自持的状态。
就在这位素来淡定自若的男人倍感折磨的一片刻,夏子若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你的决定?如果婷婷的baby也在这里……”
正是这句适时的游说,压下了霍季恩心里的全部波澜,瞬时将一切打回现实,“决定是我做的,但不是我愿意的决定。”他说。
道出这句,霍季恩只剩下用狼狈来掩饰发狂的内心了,他抬脚便走,沉沉地丢下句:“夏子若,发生在婷婷身上的事,我比你们更难受。”
第五五章
如果可以,夏子若希望明天永远不会来。
拜翌日的手术所赐,夏子若一夜未眠。只要她一阖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婷婷那张绝望的脸,以及小姑娘那句近乎悲哀的乞求“夏姐,帮帮我……”她的表情,她的语气,明明那么柔软无助,却又仿佛是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缓缓的刺进夏子若胸口,剜得她心窝直疼。
她就这么揪着被角疼了大半宿,直到稀薄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卧室,她才浑浑噩噩地进入浅眠。哪知入睡不过一个小时,甚至更短,夏子若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她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皮沉甸甸的,索性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接听:“喂?”
“子若,子鹏和婷婷是不是在你那儿?”霍季恩低沉的嗓音里淬着疲惫和些微的焦灼。
夏子若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猛地僵住,就是这么句话,瞬间驱散了她所有的困意。她“腾”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起身的动作太急,她一阵眩晕,急忙摁了摁太阳穴,“他们不见了?!”
霍季恩的声线愈加沉冷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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