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逝的楚老夫人姓房,是穆凝湘的亲外祖母。房氏身体不好,命也不大好,嫁给楚老太爷十几年,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有三个都是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只活下来一个小女儿,就是穆凝湘的母亲楚秀茹。
楚秀茹继承了母亲孱弱的体质,大小病不断。两岁上出天花,房氏呕心沥血地照顾自己这唯一存活的孩子。结果孩子熬过去了,她倒下了,再没起来。所以,现在的楚老夫人其实是穆凝湘的“后”外祖母。
“姑娘,”秋凉苑的卧房里,杜鹃催促伏案忙碌的穆凝湘,“该咱们过去了,老夫人央人来喊了。”
“就来。”穆凝湘最后一次检查做好的盆景,确定完美无缺,才扯了块大红洒金花的绸缎,罩得严严实实。
杜鹃帮着抬那盆景,一面喜不自胜地说:“谁也不知道咱们姑娘手这么巧。上次在白府,白四姑娘的丫头墨翠吹嘘说她主子绣的如何活灵活现,回回寿宴都能拔得头筹,气得我差点没忍住。这有什么好吹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等下见了姑娘做的好东西,叫她惊得眼珠子掉下来!”
“忍住就对了。”穆凝湘淡淡地说,“确实没什么可攀比的,再说这里又是人家的地面儿。好丫头,永远记着我们是外来客。”
“那当然!”
出了秋凉苑,主仆二人沿着青石板甬道慢慢地走。盖礼物的红绸随风轻拂,穆凝湘看着,唇角挂了丝笑。
好几天没看见白家姐妹了。那天落水后她称病推掉了几个聚会,梅州与她有点交情的世家小姐都来探望,只有白家姑娘没出现,一个也没有。楚夫人听说后还纳闷:“按说,菀柔也罢了,至于颖柔,那可是最最知礼的,住得也不远。哪怕打发小丫头过来问候一声呢!”
穆凝湘就笑着劝,舅妈,也许人家有人家的事。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
心里头是明白的。白颖柔一定很恼火,总要有个生闷气的时间。精心设计的陷阱被她这个“猎物”冲破了,能不沮丧吗。等收拾好心情,重新挂上贤淑大方的面具,一准还有别的陷阱等着她。
杜鹃又开始兴奋地叽叽喳喳,十分期待楚老夫人揭开红绸后的反应,“老太太肯定喜欢得不得了!奴婢打听过了,白家几位小姐也就爱做些抹额呀鞋子呀护膝之类的,千篇一律,哪像姑娘这别出心裁……”
“好了,你这丫头。”穆凝湘笑道,“刚才谁跟我乖乖保证绝不攀比的?心口不一,好歹把这念头也压一压。”
不必杜鹃揣度。她知道众人的反应。她尤其知道白颖柔的反应。这天,白三姑娘“唱”了一出戏,惹得某位痴情公子大为怜惜。
穆凝湘嘴角的笑容愈发嘲讽。白颖柔,知道你要表演。演吧,我等着——
让你弄巧成拙。
第8章
盆景挺沉,穆凝湘和杜鹃小心地抬着,又不敢走太快,怕上面粘的小东西颠散。虽然挑了近路走,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到,两人都累得胳膊酸。
随着一声轻咳,一道修长的身影绕过假山走了出来。
“凝湘,”楚奕钧笑道,“祖母等你等急了,我自告奋勇找你,还真把你找到了。你手里是什么,看着很沉,要不要表哥帮你拿?”
“是奕钧表哥啊。”穆凝湘扯出笑容,“谢谢表哥,不用了。这是我给外祖母做的寿礼,我要亲自举着送去,这样才显诚心对不对。”
湛蓝晴空,金色阳光,俊雅公子眼波脉脉,衣袂随风飘扬。喜鹊枝头闹春,如此良辰美景,任哪个少女都会生出几分憧憬吧。
等会儿他就要去安抚他的颖柔了,并且,还会对她心生怨怼。
楚奕钧盯着穆凝湘鼻尖上细密的汗珠,下意识伸出手,伸了一半又放下。
“怎么就杜鹃一人陪着,橘叶她们呢?”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穆凝湘忙答:“她们都去外祖母那里帮忙了。我有杜鹃足够了,你别责怪她们,不然,吃亏的可是我啊。”
楚奕钧责骂秋凉苑的下人,那就是对楚夫人的安排不满意。叫仆妇们私底下议论表小姐娇气挑剔,岂不是给母亲丢脸。
“噢,是这个道理,我竟没想到。”
穆凝湘憨憨地笑:“多谢表哥这么关心我。”
神态谈吐与她从前一模一样。她要千万个小心,不能让楚奕钧知道她也重生了。
三个人在假山堆成的小路之间绕来绕去,楚奕钧跟在穆凝湘身后,呆呆地盯着她的背影。
浅绯蜀锦裙袄,裙摆绣着片片梨花,既喜庆又不失清新。腰间一枚红珊瑚禁步,垂下数串长长的彩珠,末梢缀着柔软的杏色流苏。珠子随主人的步伐时快时缓地彼此轻叩,清脆悦耳。
裙摆勾住了山石棱角,穆凝湘停了停,把它拽回来。楚奕钧咬牙看着,差点又伸手去帮忙。
这样的她,还不曾经历风雨,不识人心险恶......不,即便受伤害了也只是缩回自己窝里默默舔舐伤口。他摊上这样的好妻子,却把她辜负到红颜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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