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定清明天气。
今日的未央宫日月叠璧垂丽天之象,天子一人便独拔而伟丽,又有卫玠情见而采蔚,堪称参差。
皇帝刘缬意有所指,“世间拘碍,有人不堪时,有曲意逢迎,有发肤受损,应当保重身体。”
他又讲道:“春风入手。乐事自应随处有。与众熙怡向好,幽居独乐曲不欢。”
如是种种,卫玠一一点头致谢。
……
“少年人的时光,不是结庐人境,鸟倦云飞,而是‘槁木形骸’,浮云身世。花开花谢,不是少年人的生涯,朕也是从那时过来的,你就去吧。”
“卫玠领旨。”
闻道呈红,刘缬望向卫玠,堪笑却并非无趣,香炉烟袅中,他无声咧嘴拾起茶杯作敬酒状,一如当年年少与卫玠的父亲,上任中署监黄白三人一齐觑欢,只是少了言语。
“忘言处,花开花谢,不似我生涯。
身如一叶舟,万事潮头起。水长船高一任伊,来往洪涛里。”
……
掌案太监在前领路,未央宫层层楼阙使得碧空黯淡,同云延绕。
卫玠忽的想起两句诗:“体上衣裳云作缕,世间多少老婆禅。”不由清冽苦笑。
掌案太监薛中亚轻声提醒道,“世子还望小心,据说司马门外来了好些车马,今日下早朝的时候,各位官员被自家子女和京中的众多的小娘子团团围住,势要找到世子,各位大臣不得已,说出您正在被圣上召见,他们这才得以从胭脂人流中冲出返家。”
薛中亚停顿住脚步,拾眼看向卫玠,先是并未出声,待看到卫玠疑惑望向自己时,这才掐声说道:“其实世子不必担心,宫中说大不大,门户众多,不必从司马门出去也是可以的。
公公我也只是提醒,当然世子无论是听与不听,都不用放在心上。”
卫玠迭相斟酌道:“卫玠谢过薛公公好意提醒,不过,卫玠的马车停在北门,车夫不见卫玠,定是要担心的,我还是从北门出宫吧。
劳烦公公挂碍。”
薛中亚抿唇说道:“就冲公子的谢字,若不是宫中有规矩,宫中人不得随意进出宫闱,某家定是要替公子跑上一趟,好教公子的车夫先行回去。”
薛中亚继续带路前行,步履适中,只是眼神欣羡道:“也不知那个车夫,竟劳公子如此挂心,替公子做事,也该是省心的。”
“呵呵,家中的小事,无劳薛公公了。”
两人步伐稍快了些,行过壮丽宏伟的麒麟殿、朱鸟殿与宣室殿与清凉殿,北门在望,在自年长便在宫中的薛中亚眼中,毕竟少不了生出几许念头,未央宫大大小小的地处行了无数遍,便有些别人察觉不出的懈怠了。
薛中亚望向北阙司马门的神情带了几分羡慕。
“好了,北门已到,世子慢行。”
“劳碍公公。”
薛中亚并未启步,欲言又止,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玠愉色婉言,道:“公公请讲,卫玠定当洗耳恭听。”
薛中亚说道:“某家今日得见天人,甚是开心,也就劳烦世子的耳朵了。”
“这些年在宫中,见过了很多志得意满的大人物,当然如世子这般馨香艳冶群芳羞妒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某家在宫中事事亲为,也就见着不少与公子类似的人物,心中便有了结论,愈是才气华贵加身的惊艳卓绝的人才,愈发容易少情,可他们不知,最是擅长这番的,正是这宫中的人,所以他们最后往往郁郁不得志。
某家一个当奴才的,话到嘴边,有时也就不敢胡言了,还请公子见谅。
某家先行告辞。”
“谢过公公。”
薛中亚沈笑道:“还有一句话也要说,‘公子太过客气了。’奴才是当不得的,今日收到的谢字,要比过往的半生都多。”
“公公言过了。”
“奴才告辞。”
……
芰荷风细,蒹葭烟淡,潇湘南岸头里,檀蘅公主泛舟游览,“如今这瑶湖千顷烟波绿,正是鱼肥酒美的时节,不如待会等渔夫打上鱼做好饭菜的时候,我们喝点这儿盛产的炉酒,围炉人境,人生才不复枉然啊。”不知何时出现在檀蘅公主身边的王惠言边划桨,边开口说道。
“这就是中书侍郎王粲教出来的好闺女哟,成天不思志气了,只知道俗窄难容的人颜,桃色,莲子,荷花,渌萍与荷叶。
还知道喝酒。”檀蘅公主做了个鬼脸,俏丽而疏懒。
“我还知晓自己做些什么,某些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得了卫玠这么个宝贝,不但不静悄悄偷摸守着,倒是大大咧咧的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是自己似的。现在好了,全京城但凡消息灵通人家的女子姑娘,都往你们家北门那去了,局面好似这瑶湖冬至阴气寒江时波浪被冻住,那也是千里无平冰的样子,得得得。”
小惠言恨不得捶胸顿足,停下手中划船的活,船桨下的涟漪不复潋滟,渐渐平静,她篾眼轻缈,与往常战兢兢不相符的样子,说道:“我本来还想仔细瞧瞧镯子姐姐评点天下年轻一辈青年才俊‘璧人榜’上的头名,这下不可能了。”
王惠言故作大人消愁状,恹恹怊怅道:“那些大小姑娘们不会蹂躏卫玠,那些爱招风引蝶的小妇人就不一定了,揉捏也是说不定的。”
“你怎么也不着急,我娘今晨在我爹出门不久后,就出门了,平时里可不这样,估计也是向皇宫去了,看你急不急。”小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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