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叶舒眉,轻花吐絮,绿阴垂暖,累累清韵滋生自成。
绛阙清都的长安街上,行人欲上来时路归,羁人破晓雾、轻寒去,袅袅远处隔叶规声暗度。
卖花人过天街,晓色担头红紫,盈满筠筐,浮花浪蕊。画楼中人睡醒,眼横秋水。听到新腔,一声接一声,声声催起,吟红叫白,蜂儿蝶儿未知报道何?巷隔东西,余音软美,迎门争买,早起慵懒斜簪云髻。秋日娇容,粉香帘底。
古往今来忙里过。今古清光,静照人行道。
长安人醉。
长安醉人。
鸿落寒滨,燕辞幽馆,颦眉人少。
嫩水挼蓝,遥堤映翠,桥畔半雨半烟,鸣禽弄舌,青盘翠跃,蔓草萦心。
轻盈风信急,檀蘅公主靓妆临水。
面带冷觑的她危坐寂寥,幽怀逸思,出声生冷道:“世上多情,却被无情恼。光景尤宜少年面。千里同看,不与人同怨。”
“国乱思良相,家贫思良妻。这个注定‘妻’我的玩偶现在竟被人当作一面‘铜镜’,是个恰当的比喻,有趣至极。”
瑞香乱翠红倚,檀蘅公主忆起那日那人在长安街上绣毂雕鞍时,自己居高临下和他对视的瞬间。她双目骤的闭起,开阖间势起彪蔚,一挥氛沴静,再起鲸鲵灭。一羽肃天行,檀蘅公主周身转圜汪洋恣肆,气机鼓畅,似有烈烈大风架海,似有韬戈暴起伤敌,似银瓶雪滚翻成浪。
雾鬓风鬟,气冲霄汉,怖兽壑起,惊禽散翠。
这如何是位初绾云鬟娉娉袅袅的大汉公主!如何叫人与片刻前还在与母亲娇憨阑情香凝午帐的柔弱女子联系!如何是写出覃思人情饶歧路的《点绛唇》的大家!
檀蘅公主倾吐浊气,双眸再次开阖,磅礴气力寄深泻远,气截云蜺,洪钟万钧的腾跃意气丛杂而至又霎那复归于平静,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春风解冻,和气冰消。
湖水澜起方圆,溶溶漾漾,毂皱绿纹,身俱大气魄从二品武夫fēng_liú的檀蘅公主此刻不再元气浑然,而是收摄气势圭角不露,她看山说道:“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
惠洪大和尚这个人,清如清唳蝉,不为外物迁,竟身心尽皆踏入了那个不可知的境地,可徒子徒孙嘛,有的身居意不足,还有的……”
檀蘅公主面色诡谲,继续说道:“意至身斜,玩弄这样的人。”她略作停顿,自然道:“人间无此乐,此乐世中稀。”
“嘻嘻。”
女子似乎想到些趣事,情不自禁的被逗笑,艳溢淄毫,缛丽轻清的景致蔚似雕画,物貌难尽。女子少有磊落如琅玕之圃的人,她亦不是,但她想到了一位同她先前那刻一样焜耀似缛锦之肆的女子,那个堪称足俪鄴都的女子与自己同出一脉,檀蘅公主评点道:“淮南望江南,千里碧山对。华过韵缓,化而为赋,才或浅深,珪璋足用。”
随后思索道:“淡薄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饬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由此可见,君子固不可稍变其操履,亦不可太露其锋芒。
那面人人觊觎的‘铜镜’在十四岁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那么现在他该何如呢?”
长川豁中流,千里泻吴会。君心亦如此,包纳无小大。
……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
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秋水遥岑,紫菊黄花露泫,休徽十四年秋日寻常的清晨,早朝即将开始。
未央宫职司阁中,众人剖析褒贬录应翁的话语,静静思属,认为哀而有正不坠于浅者有之;认为属类苗而不秀迷方失控,心有芥蒂者有之;认为鸿律蟠采如龙如虬者有之;其中亦有中庸者。
书痴中书舍人汤县先是轻淡撇了眼黄沙典事尹宕口中的“天人”,没有在意,继续默然会晤与录应翁不同的春秋。半晌后,这位“文藻条流全然托在笔札”的书痴骂道:“我去你娘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汤县碎碎念叨:“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沿隐以至显,内而符外者也。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笔区云谲。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
汤县试图驱散自己心中的杂念,发现有些愚不可及后,又骂道:“兽也,彼其娘之。(意为真是不舒服)”
汤县最后无奈。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怂眉耷脸,“物心貌求,含章司契,心竟不可以理应,情采自凝,蔚似壁画。书中自有颜如玉……
大概最先说这句话的人心中,差不离就是眼前这副皮囊了。”
瘦削头童齿豁的符节御史秦戈嘿嘿一笑,齿露牙根,说话有些破风,“看样子中署监这个官职是专为‘谪仙’而设的,虞岐山,黄白,卫玠。”
鹤发鬓眉的小老头憨笑道:“中署本是神仙谪,落帽fēng_liú倾座席。”
“连黄白这样的人物都会生出,规旋以矩步徒望其项背的感慨,何况我这等凡尘俗子?”药长寺人监车侯同一旁的司盐都尉常役宽低声交流。
常役宽沈浮道:“阴谋怪习,异行奇能,这些涉世的祸胎我等无法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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