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山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本是落河县雁坝村人,是七岁的时候被卖进杨家为奴的。
陈平的记忆中这个便宜老爹不怎么说话,属于憨厚到没什么主意,从来不知道反抗为何物的类型。
屋里传来小武喧闹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母亲那个从狗嘴里骗来的鸡腿起了作用。
陈平虽然没什么食欲,可还是进屋去大口大口的吃了好几碗父亲从黄老头那里领来的糙米饭垫着肚子。
小武及是好动,大半个鸡腿都进了他的肚子之后正在屋子里操着一把父亲给他劈的木刀耍着一些自己认为很威风的招式,还嚷嚷着叫父亲给他讲这一趟出门的事迹。
藏书楼的清洁工作还没做完,吃完饭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陈平看见母亲从小玉手里把他还含在嘴里念念不舍的鸡骨头夺了回去,随后便放进嘴里嘎崩嘎崩嚼碎了吞进了肚子里。
小玉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是说鸡骨头他也能吃下去的。
母亲又是招牌式的动作在小玉头上一阵乱揉表示安慰:“哭啥哭,下次娘再给你弄一只回来就是了…”
“真的?”
小孩子果然很好骗,立马就破涕为笑了起来。
母亲回头给父亲抛了一个媚眼,不知道是胜利的炫耀还在是里面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随后抓了一挑大水桶横在肩上便朝杨府深处去了。
陈平一路向后山的藏书楼而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近乎和陈定山一样老实憨厚的陈平尽然第一次没有继续去完成他清洁藏书楼的工作,而是直接绕过了藏书楼,从后面的小门出了杨府。
陈平不担心会有人来检查他的工作到底完成得怎么样,反正藏书楼他天天都在打扫,少了今天一次也不会被人察觉到什么。
只有原来的那个陈平才会傻乎乎的三年如一日从不间断的干着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陈平甚至觉得,藏书楼三五日打扫一次或许更有利于书的保存。
至于主家的人会不会像上午一样过来刁难,陈平就更不担心了,杨家这么多奴仆下人,即便是大小姐和大少爷有欺负下人的习惯,排着队过来,起码也得等到明年才会再排到自己。
从后门出来是落河县城的昌平巷,由于不是主街的原因,这里显得不是太热闹,大多是一些经营竹篓、簸箕、笤帚、桌椅板凳之类的木制商品铺子。
当然,间或也有一两家茶肆和粮油铺子,不过规模都不算太大,像电视上看见那种卖冰糖葫芦和沿街串巷叫卖麦芽糖的小商贩一般都不会到昌平巷里来转悠。
陈平走得不快,偶尔在街上看见一个卖价还价的客人也会停下来听好久。
一路走下来,陈平大致也知道了小木凳大约五十个铜板一张,大米三个铜板一斤,笤帚十五个铜板一把,一个铜板也就差不多是穿越之前的一块钱差不多个的市值。
想要摆脱奴仆的命运,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要想着怎么赚钱,赚到足够的钱才能有底气去和主家的人谈一家人解除奴仆身份的问题。
陈平不是一个善于经商之人,若不是因为大学毕业的时候找工作找来找去全是卖农药的职位,他也不会一狠心继续将农学又读了个研究生。
将昌平巷走到底,林林总总的商品不及穿越之前那么让人眼花缭乱,做工也算不得太精细,可陈平脑子里却没有想到一个能够快速赚钱的办法。
昌平巷和主街链接的转角处是一家叫做流云斋的书社,主要经营的是文房四宝,书籍和一些画作之类的,当然,也有一些名人的杂文论著。
此刻正有好几个书生正在里面和老板大声的询问着:“老板,玉阶文集新进的货什么时候能到?小生先预定一本。”
“李公子,只能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了,小老儿在州府那边的万家商行新预定的三百册玉阶文集早已经卖完了,全都收了定金,只要货一到,别人便会来取,玉阶文集是没有了,不过这里还有益伯文集和立恒文集,他们二位可都是今年的金榜前三,所写的科举心得论著,想来效果都相差不大…”
“金榜前三?得了吧!人家刘玉阶年纪轻轻,今年才不过弱冠之年便过关斩将,夺下了金榜魁首,你也不看看那杨益伯和冉立恒今年都多大了,看他们的心得论著,你是想我等也熬到七老八十才能高中?”
“就是啊,宁掌柜,咱们来买刘玉阶的书,说白了就是讨个好彩头,你这是存心诅咒我等啊,到底安的什么心…”
“老小儿岂敢,岂敢啊,各位小相公,科考之路向来困难重重,寒窗苦读方是正途,咱们武朝立国三百年才出一个刘玉阶,殊不知学问一道本不可一蹴而就,可别走了歪路才是…”
“……”
这流云斋掌柜本是一片好心,奈何一群读书人已经将不到二十岁就中了状元的刘玉阶这等妖怪当成了典范,一个个口笔如刀,反而说得宁掌柜左右不是人,连连告罪不休。
陈平看得好笑,这其实和买彩票有人中了五百万之后别人都争先恐后的去买是一个道理,你要是不让人买,反而成了恶人。
书斋的生意不错,估计是和朝廷刚刚才举行完的殿试有很大的关系,热乎劲正浓,有钱没钱的,都想过来凑个热闹。
书?对啊,书!
陈平脑子里灵光炸现,杨家的藏书楼里可有一千三百多册书啊,落河县这样的县城,还有哪个书铺的书有杨家的藏书楼里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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