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夫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当归一两、川芎三钱、白芍四钱、熟地五钱。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何姑娘舌红苔薄,眼里又有许多血丝,这都是肝气郁结的症状,看来姑娘思虑过度啊。”
唯西应道:“那可不是的!她一天到晚想这想那的,配个香都要想一晚上,能不思虑过度吗?您赶紧给开个方子,我好去抓药啊。”
高大夫摸了摸胡须,蘸了墨将先前写的方子划去,边写边念道:“当归五钱、熟地半两、首乌五钱、阿胶四钱、白芍五钱,记好了,白芍要洛阳产的,别的地方不行我给你注上
“云肉三钱、枸杞四钱、党参半两枸杞你不必抓了,我那有沙川产的黑枸杞,我也给你注上
“鸡血藤半两、黄芪五钱、灵芝五钱,一定要买青芝。桂枝三钱、甘草三钱。”
高大夫把药方吹了吹,待墨迹干了后递给唯西,叮嘱道:“你去药材铺,抓十副这样的药来。快去快回吧。”
唯西接过大致扫了一眼道:“灵芝不是个好东西吗?怎么就放这点?你别为我省钱呐,几斤灵芝我还是买的起。”
高大夫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这药方都是老夫精心研配的,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灵芝确实是大补的灵药,这青芝味酸平,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是补气的良方。
“但物极必反,多食身体便难以吸收,反而给肾脏带来极大的负担,像何姑娘这样的身子,是断断不能承受大剂量的补药。灵芝食多了,只会害了她啊。”
唯西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拿着方子就往外走,宋衎拉住她道:“高大夫开的药方药材杂多,你一点药理都不懂,我担心你弄不明白,好心做了坏事,还是让我去吧。”
唯西平时不讲理,大是大非却一向分得明白,此时也不多嘴,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看着她,等她醒来。”
宋衎出了门,轻轻将门掩起来,注意到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男孩,低头用脚尖在地上打圈,见有人出来,有些期盼地抬起头来,见是宋衎,又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去。
宋衎认出这是族长的孙子虎儿,停住了脚步,向虎儿温和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有什么事吗?”
虎儿脸红道:“我看见何姐姐晕倒了,就跟过来瞅瞅。何姐姐现在还好吗?以后还能给我们讲故事吗?”
宋衎回道:“应该是无大碍的。”
虎儿从怀中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绢袋子,又从里面倒出两个银钗子,鼓起勇气道:“这是何姐姐掉在路上的。我娘叫我不要打扰何姐姐休息,所以这钗子就要麻烦宋大哥还给何姐姐了。”
宋衎伸出手,接住了银钗,道:“我会转交的,我替何姐姐给你道个谢。宋大哥现在要去帮何姐姐抓药了,你自己去玩吧。”
虎儿点点头,却又在宋衎转身后问道:“何姐姐和宋大哥都是从京都来的,京都很繁华吗?我长大后就能去京都了吗?”
宋衎说道:“京都能开出娇艳的花,也能结出罪恶的果。对于一个人来说,故乡应该是最美好的地方,别的地方再好也是比不上的,你长大后就能明白了。”
到了黄昏,晏如才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喜鹊报喜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青蟒红花被褥。
环顾四周,只看见几件半旧不新的家什:一张掉漆的大圆桌上放了一套缺了角的茶具和一个黑陶碗,看不清装了些什么。
桌下摆了三个圆凳子,高矮不齐。墙上挂了一张完整的狼皮,也是灰蒙蒙的。
晏如抬头望向屋顶,一束阳光从木屋顶的细缝中穿透出来,阳光下清晰可见的灰尘在空气中打转、飞舞。
晏如呆呆地静坐在床上,望着屋顶洒下来的阳光。屋子里是那样静,晏如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苦香味,晏如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发现嘴里有一丝苦味,轻贴在脸颊两旁的青丝,也沾染了丝丝苦气。
仔细观察,才看见屋子一角放着个小炉子,底下的木柴已经烧成灰白的末子,只有一两点火星还忽明忽暗,上面架着盛药的罐子,药香就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唯西捧着滚烫的小米粥进来了,因粥太烫,唯西心急火燎地把碗放在木桌上,急忙用手捏住耳垂,嘴里还囔着“烫死了”。
晏如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唯西,你烫着了吗?让我看看。”
唯西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你醒啦!你可终于醒了我的小祖宗。我的手没事,你醒了就好。”
晏如责怪道:“做事情总这样冒冒失失,粥烫了就该拿个湿抹布端过来。说多少次了也不听。我这是在哪?怎么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唯西道:“你哪里是睡着了,是昏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你现在在族长家里,昏了一下午了。一醒来就说这么多,看来没什么大碍。你先吃点东西,我马上叫大夫再过来瞧瞧。”
晏如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以置信道:“我昏倒了?”
唯西端来了小米粥,用勺子舀了舀,又轻轻吹着,喂到晏如嘴边,难得温柔道:“你是这两天太累了才晕倒的。快把这粥喝了,我加了糖的,甜甜的,正好冲冲你嘴里的苦味。”
晏如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就着唯西的手慢慢喝了半碗粥,接过一块小手帕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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