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你怎么想起问他来着了?”皇帝不由得讶异,苏琬清与福全只有两面之缘,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么个人来?
苏琬清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荣宁讲过的一件事,恰好跟福公公有关。”
皇帝来了兴致,侧身躺着撑下巴问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年前到尚仪局那边取送衣裳料子和尺码,他储秀宫门前看见这么一出,梅婕妤惩罚宫人,让宫女在宫门前跪着。当时冰天雪地的,着实可怜。大福公公心善,便替宫女说了两句话,谁知婕妤正在气头上,连带他也被骂了一通。”
这些后宫中的鸡皮蒜毛,皇帝向来不感兴趣,搁在这件事上,他也无甚表示,只道,“主子处罚奴才,自然有原因。只是福全还是老性子,该管的不该管的全都插手。梅氏进宫许久,知晓他曾经伺候过朕,否则连带他也一起罚了。”
苏琬清试探问道,“这么说,皇上还是很体恤福公公的了?瞧瞧上回,一口一个小主子,想来也是极敬重您的。”
皇帝笑了笑,却看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于是直白地道,“从朕落地起,他就伺候朕,一直到朕十二岁进军营,你说这关系亲不亲?”
堂堂皇帝和一个太监论什么关系亲近疏远,苏琬清被问的脸上火辣辣的,哼哼了两声便沉声不语。
是夜,皇帝本欲留宿承乾宫,但刚宽衣躺下,两个人正在亲昵,李容贵像火烧屁股似地窜了进来,磕磕巴巴地递上木卷书信,说是甘州来了边境急报了。
宇文彻只迅速扫了几眼,便匆促地更衣离开了承乾宫,还让李容贵宣了几位重臣前去商讨。
能让皇帝焦灼成这般模样的,必然不是小事。既然是甘州来了急报,想来是柔然大举进犯,否则皇帝也不会连夜召集群臣。
有了这桩事将皇帝绑在乾清宫里,苏琬清更是再难见到他,于是她便放开了手脚去笼络福全,能否知晓那些隐藏多年的秘密全系于此人身上了。
虽然已经立春,天气稍稍暖和了些,但早晚还是刺骨的冷。福全在寿康宫主着所有的事,炭敬缺了要到内务府去要,老佛爷病了就又得去太医院请太医。总之,一整天忙下来,浑身都是酸痛的。
正月十五的月亮圆又亮,待恪侯陪老佛爷赏完月亮,送走他后,福全终于可以回下处歇息。他抬头望了望如玉盘的圆月,清冷不染一丝凡尘。今夜本是上元团圆之夜,他一早去请示了皇帝,但皇帝的答复终是令人心寒的,朝政繁忙、实在无暇陪太后赏月猜灯谜。
就这样一路悲叹,终于走到了皇城根底下的围房里,周遭一片黑暗,有些瘆人。福全一把推开房门,将罩灯放在木案上,忽然背后闪过一个人影,让他警惕地问,“谁?”
苏琬清缓悠悠地踱步出来,微微遏礼道,“福公公,是我。”
“嘉顺仪?”福全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小主好大的胆子啊,戌时以后在这宫禁中到处行走,何况从承乾宫到西墙根,不远的路呢!若是让他人发现,您就连累老奴了!”
“福公公不必害怕,且不说您和皇上的关系。我既然有胆子敢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后宫望去,暂时没有我的敌人,我倒不怕被心怀叵测的人给盯上。至于皇上,他忙着处置朝政,根本顾不过来。”
“那小主前来所为何事?”他从前只以为嘉顺仪是位十足的宠妃,现在看来,这位小主心机颇深,万事颇有主意。
苏琬清则清楚福全也是老辣练达之人,所以没有丝毫的耍滑头,开门见山地说,“福公公侍奉太后十数年,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所以我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太后之事。”
“太后之事?”福全提起警惕来,“小主莫不是还因此前的误会而记恨?”
“第一次皇上亲自为我解围,第二次有恪侯致歉,若琬清再计较不放,就是我的错了。”
“那小主能如此冒险而来,究竟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缓解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福全愣在了原地,他总觉得嘉顺仪是有所图,绝对不会是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
苏琬清继续解释道,“没有人比福公公更清楚,太后在寿康宫中是何等待遇了。冬日无炭敬,夏日无冰敬,三局一府克扣甚是严重。贤妃娘娘做事素来周全,若无皇上暗中示意,她怎会马虎至此?”
“”
“难道公公不觉得这种状况应该改变了吗?”
福全扯嘴冷笑,“不管小主说的是实是虚,老奴愚蠢,小主如此费心尽力,能有什么好处?您千万不要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奴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自然不是这个理由!”苏琬清直白道,“福公公应当知晓,上元之夜皇上都在乾清宫耗着是为了北疆兵事,琬清闻言皇上有意将兵马元帅之职交予宋康,那惠才人的亲兄长。此去甘州若是立功,皇上必然”
“必然对惠才人复宠。”福全将后半句接了上去。
“家兄素来不涉官场,在江南一带行商。父亲俨然年迈,再无力做琬清支持。为了能在这后宫中有一席立足之地,琬清只能了却皇上心病。何况我与老佛爷本就无仇无怨,从前不愉快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苏琬清说的声情并茂,福全也不由信上了七八分。他垂首转念一想,由嘉顺仪在其间慢慢调和未尝不可。一则这位小主谨慎,知道如何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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