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碰巧,秀平的姐夫大勇有一个建筑公司的朋友,帮他在吴窑弄了十几吨优质水泥。大勇得了信马上雇了条挂桨船赶早过来运,装好了船差不多也就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大勇心里高兴,对朋友和开挂桨的老秦说:“咱们到街上馆子里去弄几盅,正好我有个小姨子在这里读高中,我去把她喊过来一起吃。”
大勇在校园里问七问八地转了好一阵,才摸到秀平的宿舍。宿舍里闹哄哄的,今天食堂里加餐,大白菜烧猪肉。值日生聚精会神地在分,肉的多少和肥瘦要大致差不多才行,否则会弄出意见的。女孩们或站或蹲,把菜钵子伸成个圈,你一块,她一块,你一勺,她一勺。个个目光炯炯,又兴高采烈。小阿香爱吃肉,馋态可掬,尖着声音叫:“那块五花的给我!那块五花的!”大勇感到有趣,在后面笑起来。秀平扭头一看,惊奇地叫:“姐夫,你从哪儿来的呀?”
大勇说:“我来装水泥的。别吃了,跟我上街吃去。”秀平就把刚才分的菜倒回菜桶,说把你们吃,跳雀似的跟着姐夫出去了。
要出校门时,秀平突然慢下来,红着脸叫了声:“姐夫。”大勇瞅瞅她,马上笑了,说:“是想还带一个?”秀平忸怩着不好意思说话。大勇就打哈哈,“好了好了,快去把存扣叫来吧。”
秀平飞快地跑到存扣宿舍。他已经在吃了,嘴上油光光的。秀平叫他别吃了,跟她一块上她姐夫那里吃去。存扣不肯,说我不去,我都吃了。但看到秀平脸挂下来了,只得悻悻地放下饭钵跟她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我和你姐夫又不熟,不尴不尬的……”秀平笑着解释:“不熟更要见,慢慢就熟了嘛,以后不也是你姐夫?”
大勇要了不少菜,开了瓶白酒。他见存扣高高大大的,很英武,心里很高兴,也在存扣面前摆上个酒杯。存扣连忙捏在手里不让倒,说:“姐……姐夫,我是学生,不能喝酒的。”大勇说:“没事,就弄盅把盅,反正又没老师看见。”存扣正踌躇,秀平说:“姐夫,你别叫他喝了,嘴里有酒气呢,被人闻到了告诉老师可是要吃批评的。”大勇笑着说:“好好,不喝就不喝。——好嘛,现在就晓得维护存扣了!”大勇的朋友也晓得两个孩子的关系了,在一边调侃:“现在不喝不代表以后不喝,你这个姐夫以后有得喝哩!”说得秀平和存扣脸上通红。
席上存扣提到秀平流鼻血的事,大勇很惊讶:“噢?还有这事?你姐没告诉我。”秀平说:“姐不晓得。也就这个把月的事。”大勇说:“难怪这次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呢。这样吧,下午我抓紧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走。”秀平说那我要上课呢。存扣说:“不要紧,第一堂是历史,我替你跟老师说下子。难得姐夫在这里,你治病要紧。”这时老秦插上话:“小妹子,鼻子老流血不是好事啊,我们村上……”看见大勇拿眼色止他,把后半句咽到肚子里。
在医院里几项常规检查后,那个姓张的医生盯着报告单看了好久。大勇递上支烟替他点上。张医生把一口烟徐徐吐出来,转头对站在旁边的秀平说:“你先去上学吧……没啥大事儿。我还要分析一下报告单,让你姐夫等会儿吧。”秀平说:“我还没拿药呢。”医生说:“暂时不用吃药,多喝些水,注意点休息。”秀平听说没事,心里蛮高兴,跟姐夫告了别忙下楼走了。
看秀平离开了,张医生面色严肃地对大勇说:“这孩子病不大好啊,血液有问题。我不敢跟你确诊,你最好赶紧和她上苏州去检查下子。”大勇脸“刷”地白了,他知道苏州有个血液病治疗中心,是专门治白血病的,当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说……她得了……”“对,很有可能是白血病!”
大勇捏着一叠检查报告单昏头晕脑地来到码头,上了船一屁股坐在水泥袋上,对老秦说:“快开船!快开船!”老秦说:“怎么,不对头?”大勇掏出烟点上,猛抽几口,鼻孔里冲出两股烟来,说医生不能确诊,要我上苏州呢。老秦一听,拿着摇手的手僵在那儿不动了,愣了半晌,说一句“花朵朵的伢子,可千万别……”,唉一声,狠狠摇响了机器。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秀平的姐姐、姐夫和妈妈全来到了学校,直接奔班主任徐老师家,送了一袋子刚摘下的青豆,还有一篮鸡蛋。徐老师亲自上教室把秀平叫到家里来。秀平妈见女儿来了,喊了一声“乖乖”,上去一把抓住秀平的手。秀琴忙对妹妹说:“秀平啊,今天我们专门来接你上大城市把鼻子检查一下。你鼻子老淌血怎么也不告诉妈!”秀平刚要开口,姐夫又接着说:“是这样,我看昨天那医生没个苋子和米说出来,不放心,今天就和你姐姐来带你上大城市去认真检查下子,把这流鼻血彻底治好了,省得以后影响学习。”秀平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着急地说:“不行的,这得掉几天课呀!”徐老师说:“治病要紧,你放心去,落下来的课到时老师替你补上。”又要几人吃了饭再走。大勇说:“不客气了,就走,船在外面等着呢——回去还要收拾收拾,下午两点的班船。”
这时第三节课下了。存扣寻过来,看秀平妈和姐姐、姐夫都在,称呼了人后就问怎么啦。秀平就告诉他要上苏州治鼻子的事,说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真急死人了,就要哭。她红着眼圈儿要存扣帮她把课桌里的书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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