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百户愣了愣,一时竟忘了要把手抽出来。
说的就是我?指挥使大人指明了说不让我进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你放屁!”他一下反手要剪起校尉的手,怒吼道:“老子有要事要禀报,耽搁了时机你担得起吗?”
争吵间,房门被一下拉开,房中有两个人影影绰绰。
卢百户一下目眩,眯起眼来想看的真切些。
一人面色肃严,背手走在前头,正是莫指挥使。
身后另立一人,面色无澜,却是纪总旗。
卢百户认清了来人,一下僵直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纪轲怎么会在指挥使大人的房间里!
他自从回来复职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他不是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是待死之身,不是应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吗?
他怎么敢!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找上指挥使大人!
想戴罪立功,以为这样就能免去一死?
他是有病吧!又不是第一天做了锦衣卫,怎么还会做这种白日梦!明明知道强出头会加速死亡,那他是在求什么?是在求着要拉自己陪葬吗?
休想!
卢百户一下挣脱开校尉,一甩袍角跪在莫指挥使面前抬手作揖,“指挥使大人,属下有要事呈报。”
莫指挥使平声道:“这么巧,我也有事要好好问问你。”他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对跪在地上的卢百户道:“你说说城东的袁老板是个什么人?”
卢百户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被炸了开,身子不自禁的颤了颤,偷偷抬眼瞟向莫指挥使身后的纪老爷。
“这这”他只觉得背后的衣衫一下被冷汗浸透,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解释,“指挥使大人,比起这个,属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这事也很重要。”莫指挥使摆摆手,“而且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说完这事再说你的要事。”
身后的纪老爷也适时出声,“是啊卢百户,那袁老板究竟是个什么人?怎的就能得到那物?”
那物?那物!
卢百户只觉得身上顿时被千金重压,连呼吸都似乎被凝滞。
他真的说了,他居然真的说了!
卢百户身子一软,差点就要跪不住了,他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莫指挥使阴笑一声,“不知道好办,北镇抚司最擅长的不就是治不知道吗?”他回头对着纪老爷笑了笑,“纪总旗,你说是不是?”
“是啊。”纪老爷也跟着笑了起来,“诏狱里那些法子想来卢百户要比我清楚的多,都不用过七十二刑,卢百户一定能很快想起来。”
“纪轲!你这个打脊泼才的东西!我**你娘!”卢百户一下弹跳起身,掌风已起,正对向纪老爷。
莫指挥使眸色阴鸷,低吼一声,道:“北镇抚司岂是你随意动手的地方!”
纪老爷冷泫的勾起了嘴角,一个箭步向前,侧身稳稳接过他的攻势,他沉声道:“卢百户,你和那袁老板有什么勾当,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指挥使大人一定会从轻处置的。”
“你放屁!”卢百户虎身凌厉抬脚扫过,一面怒骂道:“谁要你假惺惺的!你这个活死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都愣着做什么!”莫指挥使面色已经沉了下去,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都不懂规矩吗?”
北镇抚司里的规矩,就是要你死,你就不得看到明天的太阳。
锦衣卫们纷纷聚拢,手中寒气森森的绣春刀毫无迟疑的指向了自己人。
卢百户大惊失色,腾地起身从腰间也拔出了绣春刀。
他慢慢扎下马步,一点点的挪动着身子。
身边那一个个有对自己马首是瞻的下属,有与自己把酒言欢的同僚,而当下,他们一个个面无神色,拔刀相对。
这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忽的想到方才街上纪绮指着他说的话:
是兆大凶,死不是赎。
是她!一定是她!她是故意拖延自己,好让这个小小的总旗来和指挥使大人献谗言!
他的目光一下凌去纪老爷身上,怒吼道:“纪轲!你私藏信物,构陷良民,你居心不良,贪赃枉法!”
“你疯言疯语的胡说什么!”纪老爷鹰眸凌在卢百户身上。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劈下,卢百户手中的绣春刀已经砍向纪老爷。
血,是鲜红的,是滚烫的。
卢百户不明白为何身子一钝,低头看去,地上已经被浸染了一片鲜艳,那么绚丽,那么夺目。
身上又是一凉,有什么异物深深的嵌进了身体,冰冰凉凉,又被血温热。
一刀,两刀
卢百户只觉得眼前一黑,手已经无力的垂在身侧,耳边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是自己的绣春刀,是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绣春刀。
是要死了吗?所以才会觉得已经过了大半生了。
还没想明白,他的身子已经倒进了一片湿润,有血的香甜,有光的热烫。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已经听说了纪绮在路上替人治病,他已经猜到了纪家准备反击。
那把金刀在陛下手里,里头的传位圣旨却是不见了。
满城的锦衣卫倾巢而出,他担心早晚有一天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事发之后,他就去找了袁直。
不要荣华富贵了,也不要锦绣前程了,现在就要抽身,和这件事离的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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