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起,暑气稍稍消退了几分,闷热的窒息感有些缓解, 大片瑰丽的火烧云在天际布下了鲜艳的背景, 像是压天而下的彩色海浪。
回到国宾馆, 安倍晴明正笔直的立在白玉石桥上喂鱼,暖色的光晕拍打在白玉石桥上, 渡了一层温柔的外皮。
他见到我,很是讶异,覆手将鱼食全部撒到池子里。激起一片细小水花儿。末了, 拍了拍手, 才走向我。
“元霜……你回来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拾掇什么样的表情给他,一个被冷落了一个月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更像是一个怨妇。
我挠了挠眉心, 点点头,也算客气的回答:“嗯,打扰了。”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因为我想看看安倍晴明的脸上会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愧疚, 这里是国宾馆,不是他的地盘,也不是我的地盘,我所指的打扰不是这里,而是我的出现扰了他的清净,如今,他心里的清净还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还好。我心中嗤笑。看到他不悦的挑起凤眉,下巴抬起,狭长的凤眼见不得分毫笑意。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这或许还是有些在意我的。
“元霜……何来打扰。”他放低就声音。
我了然的点点头,应道:“那就不打扰呗,晴明大人。”正欲抬步离开,安倍晴明长腿一迈,握住我的手腕,他的力道有些重,吃痛的蹙眉道:“晴明大人可还有事?”
安倍晴明声音哑然:“你不要这样。”
我好笑的问:“哪样?”
“元霜,你还在恼我?可是你已经恼我有三十二天,自登岸那天到今日,足足三十二天啊。”他垂下眼睫发出一声急不可查的喟叹。他的声音里好似有思念,有无奈,我分不大清,也不敢去分清。
“不过一个月,眨眼之间,你有佳人相伴,又有何妨?”此话一出,安倍晴明握住我的手更紧了几分,我继续道:”晴明大人,我不恼你,你我之间,身份天差地别,我不敢呀。”
“元霜,不要这样。”他此刻有些祈求的望着我。
我咦了一声,“是哪样?那好啊,那我是不是应该说晴明,我们去听戏吧,景摘楼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苏兄说,有趣极了。”我已经不再指望他会陪我去了,我来的时候听到门口的小厮交谈,说那凤萝这一个月,几乎每天傍晚都要同安倍晴明一同出去,眼看就到时辰了,他佳人有约,与我去听戏自是无趣。
“元霜,抱歉……我……”正如我所想,他的抱歉还没说完,小厮就来通告安倍晴明:“大人,凤萝姑娘来了。”
我不敢白他,只好白了安倍晴明脚下的土地一眼,拂袖而去。
“等一等,元霜!”身后传来安倍晴明的声音,我烦躁极了,连忙走小路,穿过那片竹林,从侧门离开了。
从侧门离开最大的不便就是这里是通往郊野,如果想进城里,还要穿过一条河,河上驾着一座长长石桥,奇怪的是,出去的时候还是傍晚,暮色还未四合,但是此刻却已经黑下来了。
我握了握拳,对周遭渐渐变冷的空气察觉有异,扫视四周,只见桥那头一黑发白衣周带青光的女子正向我逼近,审视了几眼,倒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厉鬼,本想隐身避开的,但是一想到这个本事还是安倍晴明教给我的,便不愿意去用,于是向前迎上去。
她见到我,飘至我身旁,道:“你是谁?”
我见她戾气不重,便玩笑道:“我是鬼。”
“我也是鬼。”她声音森森,我却不觉得可怕。她披头散发,看不到面容,因此也没什么血腥模样。
“你走路为何带有声音。”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果然,她走路是悄无声息的。
可是我就不行啊,我是活生生的人呀!于是我瞎诌道:“我是新鬼。还不大会这些规矩。”
“原来是这样啊。”白衣女子点点头,又问:“你死了多久?”
我有些想笑,强忍道:“下午刚刚死的,你呢?”
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道:“大概有一年多了吧。”
“那你是因何而死呀?”
那女鬼闻言,声音带着泪意:“是无钱求医,活活病死的。”
“那你又为何不去投胎呢?”
提及此,女子又开始哭泣了,她流不出眼泪,哭起来只有呜呜的凄凉风声。
“我的养父虐待我的阿妹,我本想守在她身边,可是谁知道养父竟然将她卖给一家死了儿子配给冥婚。一会儿便要路过这里了。”
冥婚。光是口头上的字,就让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衣鬼告诉我,在她六岁的时候,娘亲离世,而生父早就下落不明。她六岁时背上了竹筐,将襁褓中的阿妹放在框里,用手为娘亲挖出了安息之处。家里一贫如洗,吃光了存粮,她便带着妹妹去挨家挨户的讨饭,有时便去河里抓鱼,她年纪太小,河水冲的她几乎要被淹没,抓不到鱼她就去挖山药,挖不到山药就去树上掏鸟窝。后来阿妹大了,她便带着阿妹离家,路上阿妹生病,借宿在后来的养父家里。养父也是贫困之人,不管对姐妹俩如何苛待,但也算给了吃食与避风的屋檐。
可是她未想过自己会生了场大病,养父无钱也不肯拿钱求医,她被病痛活活折磨致死,她死后,一心执念阿妹,错过了六道轮回,化作幽魂,守在阿妹身边。
听完她的故事,知道她也是至情之人,虽是鬼魅,但是一心向善,于是道:“那你想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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