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仁说完便要往屋外走, 南燕担心他瞎嚷嚷,反倒带累了姑娘, 也顾不得规矩,使了劲拉住他的袖子, 把他拦在屋内, 口里低声求道:“表少爷急急忙忙的, 若让人瞧见了, 恐怕这事瞒不住太太。”
南燕见他略有迟疑, 又再接再厉劝道:“表少爷心急,奴婢心里也急。可是姑娘最是念旧的,为了当年恩情, 又怕太太多心,才瞒过太太出此下策。”
薛嘉仁垂眸思量,在屋里焦急地转了两圈, 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南燕道:“可也不能放着妹妹一人出去,若是……”后面的话他却也说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南燕一眼,低声呵斥道:“太胡闹了。”
说到底,还是对当年莫欢被拐一事心有余悸。
当年他不过五岁,欢妹妹被拐的信儿晚了一个月到南边,薛老太太闻言直接厥了过去, 一家人上下知道他最挂心莫欢, 也都瞒着。还是他无意中听到奴仆说话才知道此事。
莫欢丢了大半年, 他和薛老太太也跟着郁郁寡欢了大半年。等莫欢被寻了回来, 那年薛家北上送年礼,薛嘉仁坚持跟着北上。
等他看到有些怔愣的小莫欢时,五岁的薛嘉仁想,等妹妹大了,定要娶她回家,日日守着她,莫让她再丢了。
南燕看着薛嘉仁一脸愁色,自然心头也犯急。自家姑娘打心眼里信着净空师傅,她自然是信姑娘之所信。可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晃十年,人心善变,谁知道这好人究竟会不会变成坏人。
南燕咬咬牙,心思在肚里转了好几圈,事到如今,只能咬紧牙关按着姑娘的心思办事。
只是也不能如此干等着。薛氏指不定没多会儿便要回来了,南燕自认为没有那个能力能瞒得过她。南燕在心里踌躇了许久,抬头看了薛嘉仁一眼道:“姑娘估摸着要回来了,不若我陪着表少爷去小门处侯着,若是有什么情况,表少爷也好替姑娘遮掩一二。”
薛嘉仁眉头皱得更紧,按着他的意思,最好是直接去佛音寺接人,可是如此行事,定要惊动姑母。心里思忖了好几番才对南燕道:“若妹妹申时未归,姑母那里定要说一声才是。”
南燕闻言不禁颤了颤身子,最后点了点头,心头把莫欢念了百八十遍,只盼着她快些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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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暗纹绸黑漆马车缓缓地停在荔枝巷内,离得三房的小门还有几步路。刘功手脚利索地在车前放了杌凳,只低垂着头退到一旁去,车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
“了缘师傅的头七,你若要去,派人到王府知会刘功一声。”净空前前后后思量了一遍,虽是不合适,到底把话说出了口,“你若是不方便,我来接你。”
莫欢低低地应了声“好”,刚想言谢,却听他清润的声音又道:“回去用热帕子敷敷眼才是。”
莫欢抬头对上他的眼,净空透彻的眸里隐约印着自己的样子。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心中惊呼了一声,连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只留给他一双白皙的手背。
净空见她如此,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隐隐想同她再多说几句话,到底不敢再耽误她归家。起身先下了车,才伸手替她掀起厚锦车帘,温声道:“晚了恐怕莫夫人要着急了。”
莫欢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鹅黄大氅,扶着车门处小心翼翼地踩着杌凳。
只是她一弯腰,身上的大氅被马车前突出的橼子一勾,乱了步调,隐隐要往前栽下去。
莫欢心里暗惊,左手不自觉地往前伸去,想寻找平衡。
净空见她摇摇晃晃的,只当她被马车晃着,人发晕。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扶了她一把,莫欢好歹踩稳了步子,安稳地下了马车。
她想是畏寒的,微凉的指尖陷入他炙热的掌心,却一路烫到他的心口。
净空一时愣怔,指尖触到的一片温热反倒让莫欢更先反应过来,急急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掩饰地行了个万福礼,口里只客气地称谢。
莫欢大氅里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左手指尖仿若被火烧着了般,捂得右手也微微发烫。
冬日里寒冷,巷子原就没什么人。刘功心眼多,办事又是周全,早早地派人守在巷子前后,不让闲人随意出入。
侯在一旁的刘功偷偷觑了一眼眼前情形,见净空呐呐地伸回了手,嘴里憋着笑,心中暗自乍舌:自家主子这是要开窍了不成?
净空见她低垂着头,素白的小脸半埋在大氅狐裘滚边里,额间的胭脂痣被衬得愈发红艳,露出的玉白耳垂微微泛着粉色。
心里的挣扎让他急忙避开眼,净空剑眉轻拧,刚想开口缓缓眼前有些凝滞的场面,巷子里一声“妹妹”,让俩人顾不上眼前的旖旎暧昧,都转身去看。
莫欢见薛嘉仁身披一件青灰对襟羽缎斗篷,快步朝自己走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见后头还跟着南燕,直拿眼看她。
南燕朝她点了点头,莫欢才稍稍安了心。
“妹妹,可还好?没事吧?”薛嘉仁从头到脚把莫欢看了好几番,见她红着眼,很是焦急又问道,“谁欺负你了?”目光不善地往净空还有刘功身上瞪了几眼。
莫欢见他如此,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他连忙摇头,微微一笑安抚道:“我无事,让表哥担心了。”
刘功冷眼瞧着,见薛嘉仁眼里敌意不减,暗自咬咬牙,还了薛嘉仁一眼。心里微微不屑,有王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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