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同堂的书香家门,里面的人个个均是气质凛凛,相貌也上佳。曾祖父拉着周远志的手,磕磕绊绊地讲:“游叶…去哪儿了。”
周远志拍着老人的手,“我让他出门买红酒去了,甭担心,您就别老宠着他了。”
曾祖父只是咯咯笑,随后摆了摆手,坐回轮椅上。
这笑声还没歇,门铃就跟着响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周远志爽利地笑了下,“看,到了。我这就去叫混小子过来陪你。”
说罢,推开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儿子,你曾祖父正念叨……”话说到一半卡壳,周远志脸上的欢颜也跟着拉下来一半,眸光晦暗不明,“游叶,这位是?”
再怎么不愉快,该做到的礼貌还是要做到的。
周游叶答得轻松,“您儿媳妇。”
“胡闹!”
“没和您闹,可以进去了吗。外面起了风,吹着冷。”
周远志怒目而视,想发火儿又想着老人家在这地儿也不好发脾气,于是克制住自己怒气,放他们进来。
岑枝走在最后面,拖拖拉拉,似是有种想退却的冲动。
“已经没机会逃了,手给我。”周游叶扭头,朝着她伸出手。
岑枝盯着他的手,手上划了几道痕迹,有细长的一条疤,倒也不影响他手的美感,仍旧是指骨分明,白嫩修长。
“发什么愣,上来。”见她还不动,他主动欺身上前,擭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拢,“后悔了?”
岑枝如实回答,“有点儿。”
“有点儿是多少?”
“你现在松开我的手,我转身就走。”
周游叶步子停顿几秒,眼眸微眯,噙住她泠泠如水的视线,“是吗,那我牵紧你不松手就是了。”
岑枝盯着他,皱眉。
“周博士,女人不是这样欺负的。”
他刚刚那句话落下,还真加了几成的力气,捏得她的手发疼,似乎骨头都在跟着叫嚣,疼得太厉害了。
他视若不见,仅嘴边拉出一个笑:“换好了拖鞋就进来吧 ,不然桌上的饭菜都冷了。”
岑枝低头弯腰,掩住脸上彻底冷掉的表情。
*
饭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那目光好的坏的、吃瓜看戏的,阴雨密布的……。各种五花八门的眼神,令她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猴子,其实得不到丁点儿好处,不过是供人玩耍娱乐的工具。
周游叶在桌底下撞了撞她的腿,似有用意。
岑枝斜眼去瞥他,他果然开始装模作样了,笑得柔情似水,“枝枝有些害羞,但凡是碰到人多的时候,总是不大会说话,我就先来同你们介绍一下。岑枝,山今岑,木支枝。”顿了顿,他指挥她,“对面坐着的是我曾祖父,这边……”
岑枝一一喊过去,礼节上还算做得到位,只是这几代人一个个喊过来,她嘴上喊得累,心里也觉得疲倦。
如此大的家庭,不是一星半点的麻烦。
突地,有人在席间发问,语调盛气凌人,“岑小姐家住在哪里,是做什么工作的?不知道和我儿子是如何认识的,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家儿子在外面还藏了个娇滴滴的美人,以防不时之需。”
这话一说完,桌上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霎地灭了,屋内静得针落可闻。
岑枝将目光移向那位妇人身上,面庞棱角分明,吊梢眼里装着不满,身上着一身降红色对襟盘扣唐装,柔化了她部分不满的情绪。
“伯母,我在闵城做摄影师。”她倒茶,举杯递过去,动作谦逊有礼,“伯母大抵是不认识我了,我和游叶在高中就是同学了,您有一次来学校没找到他人,我还忙您带过路呢。”
举在空中的手僵硬得快要断掉,周母才将茶杯接过,“噢,不认识了,就晓得尚语和游叶同过学。”
岑枝淡淡一笑,安静地退回来坐在椅子上。
周母转瞬又将炮口对准周游叶,“儿子,吃完了到书房里来一趟。”
“你和囡囡去逛吧,好久才来一趟,我今天就不陪您了。”
哐当一声,周母将瓷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摔,“不吃了。”
“您随意。”
周母气得头发晕,转身就走。
气走了周母,其余的人也不敢造次,扒了几口饭便纷纷离桌,各干各的事情。周远志还没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于桌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会去和妈说清楚的,不用您操心。”
“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
周游叶掀了掀眼皮,“我到底是在为谁好,您不知道吗。”
周远志动了动嘴皮子,最后无可奈何叹息一声,走了。
房间内灯火通明也挡不住冷清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周游叶背倚在桌上,瞧着她吃饭的样子,笑话,“我是把你饿着了还是怎么着了,用得着对我摆出这样一幅架势,嫌难吃就不吃了。”
“我饿,吃东西难道还要被说教吗。”
“刚才不是已经吃过麻辣烫了?”
岑枝拿着螃蟹的手放下,冷淡地问他,“不行吗?”
周游叶耸肩,“既然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
岑枝收回视线,嘴里继续嚼着螃蟹,嚼着嚼着觉得像是在吃土,口腔里泛着一股苦味和腥味,既难闻又让人难受,恶心得很。
她余眼望见周游叶还在身边,百无聊奈,像是在等她又像是在等别人。手上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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