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枝,外祖父问你话呢。”五奶奶在一旁小声提点。
方瑾枝就红着眼睛说:“外祖父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
“你母亲说过我?”三老爷疑惑地问。
方瑾枝很认真地点头,吐字清楚地说:“外祖父的眼睛、鼻子、嘴巴,和母亲说的一样一样的!母亲还在家里画过您的画呢!这么多人,瑾枝一眼就认出来您啦!”
“那瑾枝怎么不早点到外祖父这里来?”
“我不敢……”方瑾枝低着头,怯生生的。
三老爷望着眼前的外孙女,一时想到了她的母亲。他叹了口气,吩咐下人:“一会儿把宫里赏的那几匹捻金丝绒背锦送到表姑娘那里去。”
他又拍了拍方瑾枝的手背,说道:“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到外祖父这里来拿。”
三太太和三奶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而五奶奶心里却是高兴得很。
三奶奶堆出笑来,道:“父亲,佳蒲和佳茵总记挂着您。佳蒲亲手给您做了护膝,佳茵给您做了把折扇,上面的小诗还是这孩子亲手写的呢。”
“哦?拿来看看。”三老爷松开握着方瑾枝的手,朝两个孙女招了招手。
陆佳蒲和陆佳茵急忙将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陆佳蒲虽然才八岁,可是针线活已经十分出色了。陆佳茵的笔迹虽然稚嫩,却也工整。
“佳茵几岁了?”三老爷问。
“回祖父的话,佳茵六岁啦!”陆佳茵忙规矩答话。
三老爷连连点头,称赞:“这字写得不错。”
“佳艺不会做扇子,可是也写了页字让祖父看呢!”陆佳艺从椅子上下来,献宝一样将自己写的字捧给三老爷。陆佳艺是府上最小的姑娘,如今才四岁。这字也是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可是三老爷还是心情大好,夸了她几句。
三老爷又想到了身边的方瑾枝,问道:“瑾枝可有读书?”
这是戳到方瑾枝的痛处了。方家连遭巨变,方瑾枝在家中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读书。她甚至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
国公府里的孩子三岁就开始上学堂。方瑾枝来到国公府的这小半个月,白日里表姐妹们都要去学堂读书,她却只是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人提出将她送去学堂,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争取。
今日正是机会。
方瑾枝怯生生地、又充满憧憬地望着自己的外祖父,祈盼地说:“瑾枝也好想跟着表姐妹们一起去上学堂……”
三老爷顿时一阵心疼。
“哼!”陆佳茵高高抬起下巴,“表妹五岁了,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芝芝五岁的时候也没上过学堂,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说话的是陆无砚。
方瑾枝很明显地感觉到整个阖远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就连外祖父握着她的手都僵了一瞬。方瑾枝心里纳闷这是因为三表哥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个叫“芝芝”的人?
陆无砚解了身上的裘衣,递给身后的入茶。他缓步穿过阖远堂,一直走到最里面,在须发皆白的国公爷和老太太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瑾枝,到我这里来。”陆无砚望向正一脸迷惑的方瑾枝。
原本只有三房这边的人注意着她和三老爷,可如今竟是整个阖远堂的人都望着她。方瑾枝顿时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走到陆无砚身边,喊了声:“三表哥”。
陆无砚忽然探手,穿过方瑾枝小小的身子,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神色莫测地问:“瑾枝以后做我的妹妹好不好?”
方瑾枝听见不知道是谁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之前应对外祖父、外祖母、两个舅母,及那些表姐妹的时候,方瑾枝都是心里有谱的。可如今坐在三表哥的膝上,她倒是心里“砰砰”直跳。
她想了又想,才说:“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呀。”
陆无砚嘴角微微扬起,满意地笑了。他说:“陆家的学堂也就那么回事,以后哥哥教你写字、读书。”
陆无砚在一旁说了一句:“味道比样子更好。”
毕竟才五岁,方瑾枝终究是没忍住美味诱惑,闭着眼睛,狠心咬下去。里面的馅儿是红豆泥,甜甜的味道可诱人。方瑾枝吃了一个,忍不住又抓了一个吃,这一个兔包子里面竟是肉羹馅儿的,汁香味浓。
大辽服丧三年,三年内不许婚娶、生子与为官。吃穿上也很有讲究,头三个月是一滴油水不可入的。方瑾枝也是在家中守了三月才被接到陆家,是以,刚开始可以用肉食。
“入烹姐姐的手艺真好!”方瑾枝弯着眼睛,望向入烹。
入烹弯了弯膝,恭敬地说:“您能喜欢奴婢做的糕点,是奴婢的荣幸。”
倘若别人听了入烹这话,恐怕要诧异了。入烹和入茶虽然都是奴仆,可整个府中,也只认陆无砚一个主子。这只因入烹与入茶跟随陆无砚多年,鲜少有人被他带回垂鞘院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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