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已经三天,在甲板上放眼四扫,海天宛若一色,经过昨夜一场风暴,如今海面已然平稳许多,离着嵯峨群岛也只剩下半天航程。
荣贵嗅着咸腥的海风,第一次出海难免兴致昂扬,不过看向师父,就发现齐德仲这几日面露淡然哀色,连话语也少了。
在弟子们眼中,齐德仲本就不是多语之人,除了指点修行上讲解详细,平日里大多任由弟子们发挥所长。
可是自出海之后,齐德仲显然心情不佳,趁着师徒来到甲板上透气,荣贵不禁问道:“师父,弟子见您这几日眉头不展,不知有什么能让弟子分忧的吗?”
“你胆子倒是挺大,方冬他们都不敢问,就你敢说。”齐德仲微微收敛哀色,“有一位长者,只因为师一番话,不惜一切代价,几乎是跟一方修行众相对,我既钦佩这位长者的从容气魄,也不禁反思自身。”
看见荣贵有些疑惑的神色,齐德仲问道:“你觉得为师是性情凉薄之人么?”
“当然不是!”荣贵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等师兄弟五人,当初在烽烟驿外荒唐之举,若是换做别的修行人,莫说收我等为徒,性情稍劣之人,恐怕早就出手杀伤,焉有我等弟子如今修行?”
荣贵等人离开烽烟驿也有一段日子了,见识过不少修行人,知道并非所有修行人都是淡泊清高的性情,依仗修行法力作恶妄行者亦有。
齐德仲闻言笑道:“你们几人资质悟性上佳,要是真有路过的修行人,也难免会生收徒之念,至于是真心传法,还是为了有驱使徒众,这就说不准了。
我的修为不比你们高多少,尤其是你荣贵,近来修行已近外感门槛,这可比为师当年快多了。”
荣贵赶紧躬身道:“弟子永远不敢跟师父您相提并论。”
“不必如此,我并无心以言辞试探。”齐德仲摆摆手:“当初我收徒时就已经说过,我等亦师亦友,彼此互为镜鉴,我不过是入门修行稍早,却没有说过你们不会超过为师的一天。”
荣贵有些好奇地挠挠头:“师父,你没有打算开宗立派吗?”
齐德仲闻言嗤笑道:“我何德何能?还开宗立派?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此番前往海外仙府,能够守住壶洲客前辈的遗泽便算大幸。修行路长,未来的事不急于眼前。”
此时荣贵施法收拢声息,低声说道:“师父,这两天我打探了一下,船上总共还有七八名修行同道,似乎都是为了海外仙府而来的。”
“七名还是八名?”齐德仲笑着问道。
荣贵惭愧地苦笑,说道:“有一名女子,弟子看不出其修为深浅,只觉得她有些怪异,偶尔在船舱过道里碰面,她一看见我就笑,她一笑我就发麻。”
“哦?为师倒是没有碰见,既然是修行同道,我等不去主动理会就是了。”齐德仲说道:“跟船长商量好,午后到了嵯峨群岛,放下一条小船给我们。”
“是。”
自沪海城出发,向东偏南行驶三千余里,便抵达嵯峨群岛。这片群岛暗礁乱石遍布,岛屿形状千奇百怪,但奇珍异宝甚多,也有不少深藏海底的天材地宝等待发掘。
但即便如此,嵯峨群岛并不适合修行人凿建洞府,原因是群岛气候湿热多雨、瘴疠丛生,地气凝而不动,又无别处可供宣泄。
巨轮在看见远处嵯峨群岛之后,便降下锚索、不再前行,而是放下小船,让水手带上潜水的工具,前去群岛一带寻宝。
齐德仲师徒六人单独占着一艘小船,也不用划动船桨,齐德仲直接御水横渡,飘然进入群岛之间。
一路穿越如石林耸立般的乱礁滩,然后转向东北,便能看见两座巨大岛山相对而立,仿佛就像是有从天而降的刀斧将其劈开,又像是一扇门户。
“师父,后面有人跟上来了!”荣贵低声提醒。
齐德仲应了一声,不再施法御水,任由小船随波逐流,缓缓靠近两座岛山,此时后方也有三名修行人在水面上起伏跳跃,跟随而至。
“不知齐道友欲往何方?”三名修行人站在不远处一片露出水面的沙洲,拱手喝问。
齐德仲转过身来、低眉垂目,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我不想说,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对方一名手捧金砖的修行人笑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此番出海,就是来找壶洲客的海外仙府吧?看在同船出海的份上,不如我等共同一探仙府究竟,内中珍宝任由齐道友先行挑选如何?”
齐德仲微微抬起眼帘扫视三人,这三人皆有外感修为,而且手中还都拿着法器,不禁问道:“三位同道不知是何方高足?”
“长寿山庄弟子,亨通!”、“亨达!”、“亨畅!”
这听着不像是修行人的名号,倒像是哪家钱庄当铺的伙计。而长寿山庄之名,齐德仲也没听说过,估计也是哪家传承式微的修行门派,这三人的法器估计也是门中所遗。
齐德仲轻施一礼之后说道:“同行就不必了,我等师徒还要在附近赏玩风光、参悟玄机,不急着去寻仙府,三位道友请自便。”
“齐德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亨通手中金砖光芒四射,迎风涨大几分,飞到空中正对齐德仲,“说出壶洲客仙府具体方位,否则我只好当场拿下你好好盘问了!”
齐德仲没有理会长寿三亨,低声对五名弟子说道:“你等要看好了,修行人斗法未必只看法力高深,手段巧妙往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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