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意识仿佛要散离,如果不是外界波动十分平缓,冰川之主恐怕连最后这点残存的灵识都保不住,显形驻世的形体淡若云烟,真的只要一丝风就能将她吹散,虚弱得无法动弹。
一阵甘霖仙露飘落,无声之中润化万物,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属性气机,却在玄妙的运转中,滋润了冰川之主的灵识、重塑形体,让周遭一切感应重归真实。
冰川之主这才向四处扫视,只见自己处身在一片月色清辉笼罩的原野之中,身后不远处是一名身披雪青鹤氅的男子,她翻身摄来十字枪正欲提防,却不料十字枪倒插在地如老树盘根,抽拔不动,连自己身形也在握枪一瞬被定住。
“仙家法眼所见,过去、现在、未来皆明澈通透,你欲为种种,岂能避过?”鹤氅男子低眉垂目,语气淡然,就像看见平常事物一般。
“你是什么人?”冰川之主身形一震,在男子言毕之后,定身力量消散不见,她小心提起十字枪,却不敢贸然发起攻击,两者差距非是寻常。
“在下齐德仲,凡尘万界一散人尔。”鹤氅男子言明自己身份,一手在膝上张开,一枚雪色灵丹抟圆转动,充沛凝炼的寒冰力量让并冰川之主无比熟悉。
“这……这是我的力量!”冰川之主不可置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德仲并没有自居仙家,缓缓抬眼直视冰川之主,清澈杳远的眼神一望无尽,似将冰川之主的灵识摄入:
“精怪之属,寄以地利灵机修养灵识、显形驻世,擅借天地玄机变化,却终究难有超脱,反受一地气象所缚。你自号冰川之主,若守自家洞府清修不出,我也无心登门踏户,奈何你等兴无名之师,那便是自寻覆灭之途了。”
仙家妙识中,齐德仲表达了自己的一种想法,他察觉到冰川之主的修行根基,其实并不适合劳师远征。过去冰川之主在扶桑列岛上不与各方往来,既是其人性情也是因为冰川之主的本质特性。
能够驱使冰川之主离开驻身地域前来攻伐,那就说明扶桑列岛背后亦有高人降临,如果冰川之主有心悔改罪愆,齐德仲可以助她回归出身之地。
听闻此言,冰川之主的戒备也稍稍松缓,她沉声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代表会受你随意指使,我过去从未听说天都帝国有你的存在,像你这样强大的降临者,何必要插手进入阿瓦隆世界的战乱之中?”
“国小地狭而目光短浅么?”齐德仲暗道一句,如果换做是他的二弟子云霁,面对异界来客降临,肯定会用尽心思去摸索推演来者出身与机会,无论是战是和,总归要牢牢掌握局势,怎会像这冰川之主一般,连万界交互引致的劫数都看不清楚。
“齐某亦不喜战乱纷扰。”齐德仲坦言道:“只是如今诸天万界都要应这一场无边劫数,齐某不过随缘法愿心而行,既有感应便有所行。如今插手之辈,缘法根本早已难断,齐某身处其中也只能谋求善果。至于你等随波逐流之辈,怕是连立身之本都摸索不着。”
冰川之主回应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齐德仲看了看手中凝炼的冰雪灵丹,一振腕抛给冰川之主:“服丹之法你该明白了,就在此时此地恢复形体,齐某要观察整个过程。”
冰川之主接住灵丹刹那,灵识中涌现出运转冰雪灵丹的法诀,不仅能够恢复被齐德仲斩却的那部分力量,而且还能有所精进,这其中奥妙冰川之主一时难以参透,但也明白这是莫大福缘。
齐德仲早就一眼看透眼前这名扶桑精怪的心性面目,也懒得与她浪费口舌,既然是惧强贪图之辈,那便示之以威、诱之以利,仙家行事没必要顾忌他人讥语。
至于凝炼与运转灵丹的妙法,冰川之主能够领领略多少,从中又有何证悟,那就是她自己的机缘了,就算天上掉馅饼了,也得自己够高才能抓住,毫无作为便有天赐之仙缘,那不过是生计困顿的愚夫愚妇之颠倒妄想。
齐德仲之所以让冰川之主在他面前重塑形体,就是想要参悟扶桑精怪的存在状态。精怪之属似妖非妖,也不是阴灵鬼物,形体并非血肉之躯,却有五感六识。
看着冰川之主并拢双腿侧身坐下,灵丹消散化作一片冰云,周身有晶莹雪光闪烁,肉眼所见并无特异变化,但是在仙家法眼中却是尤为清晰。
仔细体会之下,精怪之身更像是某种灵识寄托显形,他们最初降临阿瓦隆世界,恐怕连实际躯体也没有,在混乱的战局中十分脆弱,所以才在偏远的扶桑列岛藏身,渐渐演化成后来所谓的八百万神灵。
实际上血甲堡外的大战,受烽燧烈焰照射下被消灭的数千精怪,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回归扶桑列岛的本源发端之地,重新受天地精华凝聚成形。
只不过这个过程跟轮回新生一般,即便恢复本来的形体,灵识智慧只是一片空白,无论过去如何强大,新生精怪都会失去过去的积累,所以冰川之主十分忌惮齐德仲要抹去她多年修来的精气。
而能够驱使冰川之主进攻天都帝国,想必扶桑列岛背后的高人也看出这些精怪之属的玄理根本,如此看来毕竟精通修行的人物,只是不知其所参修的法门有何精妙?
冰川之主恢复得很快,运转一番法诀之后,还修成了另外一种独特天赋,就是能把自身精气凝炼回灵丹,必要之时将灵识寄托其中遁逃而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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