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门只负责收下鲸骨杖,并且按照壶洲客所言,海外仙府进出之法交到你手上,如何处置就非太华门所能干涉了。”
羽衣轻整理一下鹤氅,几乎是拿同样的话语来对付齐德仲本人。
“太华掌门如此礼尚往来,晚辈怎可有失礼数?”齐德仲自怀中取出太华灵墟枢键,双手捧起、恭敬万分。
羽衣轻低头看了一眼:“此物仙灵之气氤氲,较之鲸骨杖更是不凡,不说明此物来历,我可是碰都不会碰的。”
齐德仲笑道:“晚辈在长林郡仙霞观中,偶然得见仙霞观一脉传承与太华门有关,一番祭拜之后,便得此物……”
如果要将玉简枢键跟鲸骨杖相比,那么齐德仲恐怕还是会更重视玉简枢键,因为此物是齐德仲自被逐出门以来,真正的修行根基所在。在太华灵墟中,跟随众散仙高人所见所闻,是齐德仲行走江湖的底气,也是前来太华门拜访的最初念头发端,甚至早在得到鲸骨杖之前。
齐德仲并没有具体说明玉简枢键到底是何物,他就是想让羽衣轻亲自试探一番。
羽衣轻接过玉简枢键,微微凝神感应,而在一旁的齐德仲就感应到了一阵奇特的现象——
羽衣轻本人仍旧端坐在石椅上,形骸体魄真切无误,但元神感应之中,这位太华掌门好似慢慢变得透明,这种神形错离之感,恐怕就是齐德仲移神入太华灵墟时身体的实际状态,如今也终于在别人身上亲眼目睹了。
过不了多久,羽衣轻身体周围好似有一道虚影聚敛,然后见他哈哈大笑:“好你个齐德仲!好你个礼尚往来!若不是知你此举真意,这等坏人修行之举,你就不怕我将你当场斩杀在此吗?”
“晚辈不敢!”齐德仲冷汗直流,其实他也不是非常清楚此举后果将会如何,但是玉简枢键之事,不可不跟当今太华掌门说明。
羽衣轻将玉简交还给齐德仲,叹气说道:“我身为太华掌门,自然是了解本门祖师有此宏愿浩举,但我终究尚未飞升。未来是直证真仙之境、还是如散仙驻世,我不能确定,更不知道太华灵墟内中境况。如今提前了解,祸福难料。”
“那晚辈……”
羽衣轻摆摆手:“此物不同于鲸骨杖,恐怕换做是谁得到,都要上太华门问个究竟……我想此物不仅是你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更是未来飞升之时的考验。”
“此言何意?”
“我也未能尽解,或许是祖师借你之手,想要考察我这个后世掌门。”羽衣轻少有地面露疑色。
齐德仲问道:“那太华掌门不如拿去多多参详?”
“不必了,有无此物,我飞升之事皆在十年之内。”羽衣轻面不改色、突然抖出一个大消息。
齐德仲闻言不禁站了起来,别的事情他尚能保持镇定,可是对于有心修行、欲求仙道有成之人来说,飞升之事何等重大?这是能够轻易告诉外人的事情吗?
“很吃惊吗?”羽衣轻浅笑道:“其实你才是那个最不该吃惊的人,各路散仙高人你都见过了,飞升之事岂是虚妄?对于我等凡间修行人而言,散仙真仙恐怕已无几许差别,我想你应是见怪不怪了。”
齐德仲稍加镇定道:“晚辈虽然见过多位散仙高人,但是我也明白,中土九州恐怕已近百年未有飞升之人了,飞升之事虽非虚妄,但也遥不可及。”
“正是因为如此,后世修行之人,只会愈加疑道、疑法、疑师,修行传承虽不至于断绝,却有式微之虞。”羽衣轻看向齐德仲:“否则你以为当今九州,众多修行高人牵扯进战火硝烟中是为何?若飞升成仙并非虚妄难测,你看看搀和乱世的修行人又能有几个?如冯华那般法力高强之辈,尘俗缘法牵扯无数,这在百年之前都是无法预料的。”
“这听起来,九州修行之众,似乎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
“就是如此。”羽衣轻点头道:“既然求仙难成,那还不如凭一身修为法力,在世间求大功业、大享受、大成就,修行一生所得,总不可能毫无用处吧?”
齐德仲神色凝重:“太华门前的求仙集,用意甚深啊。”
“你能明白这点,也就难怪祖师会将玉简枢键赐予你了。”
此时齐德仲跪在羽衣轻身前,并没受到任何阻碍,伏地问道:“晚辈浅薄修为,何德何能担负如此仙缘?”
“若说是仙缘,却也祸福相依,结果如何,皆在你自己所行。”羽衣轻语气宛如一名敦厚长者:“哪怕我一人飞升超脱、成就真仙,此举无非证太华门仍是仙家传承。对于中土九州修行之众,我已是久离凡尘之外的古人,纵然太华门上下道心不动,却难以改变世间局势。
我借鲸骨杖一事,将你推上风口浪尖,此事与你言明,对你也未必尽是福缘,有可能是未来劫数,正如你让我一见太华灵墟,彼此彼此。”
如果说齐德仲对于太华灵墟众散仙,是重塑修行发源的镜鉴,那么对于羽衣轻这位九州修行高人来说,齐德仲就是重建世人修行道心的丰碑。
羽衣轻这么做,或许早有长远的安排,可是他本人一直缺乏有力臂助,而眼下齐德仲的到来,显然是给羽衣轻最直接的提示。前因后果,在羽衣轻接过玉简枢键的瞬间,他就明白过来了,这也是为何羽衣轻会说,此事是太华真仙对他的一番考察。
齐德仲虽无羽衣轻那样的眼界,但他也隐约明白了太华真仙用意,不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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