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齐德仲仔细打量闻名九州的鲸骨杖,天上狂风倏然飚至,护教神将辛无量便已落下云端,双足触地瞬间,电流雷光激散开来。
这位本该光彩照人、威风凛凛的天王教威仪第一之人,此时头上盔帽丢失、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血痕在颊,一身银鳞连身铠也是处处残缺焦黑,手中龙枪只剩下光秃秃的龙吞口。
辛无量一眼就看见齐德仲手中的鲸骨杖,朗声喝问:“你是何人?在此地作甚?”
齐德仲略一拱手:“江湖散人齐德仲,恰逢途径此地,见证阁下与壶洲客斗法。”
“江湖散人?”辛无量冷哼了一声,修行界中,无有正统师传的散人之流,皆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甚至在某些时候有如过街老鼠一般。
不过齐德仲毫不在意辛无量的目光,面容淡如无波潭渊,低眉垂目无一丝杀气。
“有趣。”辛无量无来由夸赞了半句,伸手将地上遗落枪头摄回,然后问道:“鲸骨杖非你所有,你要如何处置?”
齐德仲明白回答:“壶洲客前辈在逝前传我一道识念,要我将鲸骨杖送至太华门?”
“太华门?”辛无量阖眼思量,再睁目神光爆散宛若实质,直逼齐德仲:“好,那鲸骨杖就由你送至太华门。待得晋阳一战结束,本将辛无量会亲上太华门一遭,探听你是否做到!”
“神将不必多虑,就算你不曾过来,我一样会将鲸骨杖送至太华门。”
辛无量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那我倒是期待再次见面,希望你不是将鲸骨杖纳为己有、四处逃亡。”
两人说话间,远处马蹄声响,一群天王教军的兵马疾驰而至,为首者正是随军祭司因染。
“神将,我等来迟了!”因染一来到就看见齐德仲手中事物,当即抬手指喝:“放下鲸骨杖速速退去——”
“住嘴!”辛无量抬手喝阻:“壶洲客临死所求,便让此人完成,我既有言在先、旁人莫要牵扯其中。”
因染紧盯着鲸骨杖,眼中流露贪毒之色,他手中竹杖不过是祭炼有灵,绝非法器,若鲸骨杖落入自己手中,哪怕并不能长久持有,一番感悟体会也是对自己修行莫大助益,当即朝辛无量行礼道:
“辛神将!壶洲客负隅顽抗,已然伏诛授首,若按战场行事,此乃天王教军的战利品,岂能落入此等来路不明之人手中?”
辛无量纵然威仪第一,但此番激战也是感触颇深,他阖眼回忆方才情形,开口言道:“壶洲客此番受恩情裹挟至此,面对我教浩荡之势,实则早有豁尽生死之意,云中斗法我与他皆尽全力,他法力强盛在我之上,生死斗法却未必如我精擅。我险胜半著,为我教争取莫大胜算,如此敌手实在可敬,我不欲夺取鲸骨杖,便让这名教外道友齐德仲送至太华门。”
“神将!万万不可!”因染急切道:“九州十二宗门中,独数太华门最是不受天王教谕约束,得此法器臂助,岂不是助长他们嚣张气焰?”
“笑话!我教起事至今,太华门可有半点阻碍之举?”辛无量苦笑道:“以你如今境界尚难知晓,无论是我教还是太华门,皆有坚稳道心不可动摇,我教破除陋习恶政,自起事之初丝毫不改,一如太华门不涉九州逐鹿、等视众生。就算他们得了鲸骨杖,也不会用来对付我们,否则去年他们就动手了!区区鲸骨杖,还不至于让我教大业受阻。”
“可是——”
“不必多言!”辛无量下令道:“祭司因染,晋阳城内反击将至,尔等速速布阵迎敌,不得有误!今后莫再牵涉鲸骨杖之事,晋阳一战后本将会亲自查探!”
因染压抑着不忿神色,狠狠盯了齐德仲几眼,只好翻身上马飞驰而去,护教神将律令威严,不容他们有丝毫抗命之举。
“壶洲客除了鲸骨杖,别无他物了么?”辛无量转过身来问道。
齐德仲摇头道:“前辈身形枯槁消散,仅存鲸骨杖一物留存。”
辛无量沉吟了一阵:“果然是豁命相斗……我奉劝一句,你最好真将鲸骨杖送至太华门。”
“此意已决,神将费心了。”齐德仲对辛无量颇有几分好感,明明费了大力气才战胜壶洲客,不论是战场上的处置方式、还是修行人的惯例,辛无量完全有资格、有理由夺走鲸骨杖,更何况齐德仲区区修为在护教神将面前不值一提。
辛无量侧耳倾听,远处晋阳城中炮声再响,更有一面城门大开,察觉到一队人马朝此地而来。
“我已喝阻教众不得与你争抢鲸骨杖,一时半会儿之内他们不敢有所动作,但你最好不要经过我教营区。”
“这我晓得。”齐德仲从包袱中抽出一件长衫裹住鲸骨杖负在身后。
辛无量看见齐德仲举动面露苦笑:“除此之外,你自己小心,鲸骨杖毕竟是不可多之物。”
说完这话,辛无量跺脚飞天而起,转眼间不见身影。
齐德仲远望天际,已经明白辛无量所指为何了。壶洲客乃海外高人,能够履足九州战火硝烟之中,必然是有修行同道的相邀,而且出于缘法不得不来、出手对敌也不得不豁尽全力。
而壶洲客斗法败亡,在附近修行人眼中恐怕不是秘密,如此大战,必定窥探者众多,也有得是希望见机捞一番好处的修行人。
壶洲客将鲸骨杖托付给齐德仲送至太华门,要是此事有成,按理太华门必然也有回赠,不会让齐德仲辛苦一番。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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