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错闪的雷光在高空云端接连不断,地面上攻城战事反而暂时停歇下来,位于召雷亟顶阵正下方的两军兵马,人人皆觉心头仿佛有块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近地百余丈,不曾有一丝流风吹拂,仿佛空气都被燥热沉闷所凝固,天王教军远远撤出数里之外,摆起拒马压住阵脚,军中兵丁教众安抚莫名受惊战马。
在普通人眼中,天上淡灰乌云积聚不散,几无半分移动,诡异莫名。若是如齐德仲这般,以法力催动双目神光,照透云层,隐约可见云中两名高人斗法场景。
壶洲客并非一直手持鲸骨杖不放,而是御器绕身盘旋,好似有一条巨鲸虚影护住周身,水波凝而不散,如同一个巨大的泡沫,在云中不断撑开。
云中雷阵不见真容,只有在云间炽盛雷光,当雷光劈落在水波凝光上,泛起阵阵巨大涟漪,如同海浪汹涌漫开,直扑护教神将辛无量而去。
“果然**力!”齐德仲寻得一处隐秘之地藏身,专注于云端斗法,这种窥探修行高人尽全力拼斗的机会并不多见,齐德仲也希望从中领悟一二,“壶洲客的修为法力远比师父要高,他手中的鲸骨杖也是绝妙的修行法器,尤其难得是能够幻化海潮妙用。”
齐德仲在地上惊叹,与壶洲客遥遥相对的辛无量也是暗赞:“壶洲客的法力在我之上、毋庸置疑!幸好这等大能大力只对我一人施展,若是如此潮浪澎湃袭于地上教众,定当死伤惨重!”
思量间,辛无量紧握龙吞寒光枪,足下战靴黄云盘旋,宛如脚踏平地。龙枪挺直前指,辛无量奋力一搅,枪尖旋转如钻,不躲不闪直冲海潮而去。
护教神将焉能有退避之心?海潮纵然澎湃,但铺面而至如同幕墙,以点能可破面。辛无量人枪合一,轰然声响更甚雷霆,化作一团寒光撞入海潮之中。
顿时,天云变色,一阵大动荡自天上无形传落,凡是有心窥探云端战事的修行之人,当即被这股无形力量震慑神魂,齐德仲元神有感,赶紧收法敛神,险些也因此受伤。
“不愧是天王教军的护教神将,形骸体魄竟然如此强悍,这等以肉躯硬受对方法力的修为,九州修行界中也不多见。”
齐德仲端坐一阵冥思,修行人体魄强健,但并非刻意追求坚硬不坏,更何况以他如今所修的《黄庭十三剑》,注重形骸庐舍近于天地灵犀,内外景诸神栖身,乃是求万物为我所用,这也是为何《黄庭十三剑》所载修行法诀只到外感境界。
壶洲客能够以鲸骨杖幻化海潮攻击,这样的**力就是外感所触,再逆反收摄、为我所用,道法修行玄理皆通。
天上闷雷与金铁交击响声错杂,偶尔能见两条巨大的人影映照在云层上,仿佛是天上巨人彼此相争。
如斯恶斗足足维持了半个多时辰,地面上两军兵丁都已新生焦躁烦闷,反而是有修行法力在身之人一个个脸色凝重。
斗法持续时间越长,则说明斗法双方皆是修为极高深之辈,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战胜对方,彼此都不得不施展出真正的实力,自然结果也越是惨烈。
贺守元与辛无量有数面之缘,他深知同为护教神将的辛无量,被号称天王教“威仪第一”。此称非是指个人法力如何高强,而是护持天王教的坚稳之心无与伦比,更有逢战不退的护教意念。
修行之辈修为越高,生死观越为吊诡难测。一者,若无等视生死之心,贪生怕死等同自损境界根基;其次,自知如今已有世人不可比肩之大成就**力,又何必如尘俗凡人一般的争执相斗、拿自己性命冒险?直如江湖草莽,仍是自坏修为之举。
壶洲客一开始试图劝说辛无量,希望两人留在空中旁观地面战事变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置身事外,这样对彼此辛苦修行皆是有利。
但万一争斗起来,双方却都浑然不将自己性命看得过分重要,各种威力强大的法术禁式倾尽全力而出,幸好斗法场所在高空之中,否则光是激荡的法力余波,足可以将晋阳城墙连根拔起。
就在众人心焦之际,天空中一声铿然巨响,召雷亟顶阵应声破裂,一道惊雷直劈晋阳城外,如同威严律令,让整座晋阳城也微微颤动起来。
且不去说晋阳城中乾朝官兵如何举措,只见天空乌云渐散,雷声也飘荡至远方,一道肉眼难察的水波光华,朝着晋阳城东北方向急速陨落,顷刻间已是十数里开外。
齐德仲正在这个方向,元神有感当即起身,冲着水波光华坠陨之地疾驰而去。
不一时便已抵达,就在一片荒废田埂旁,一个直径近十丈、深丈余的大坑突兀而现。大坑中央,壶洲客衣衫褴褛,手杵鲸骨杖单膝跪地,面色淡金、嘴唇发白,另有一根枪头贯穿胸膛心窝。
“不可过来!”即便如此狼狈形容,壶洲客也感应到齐德仲靠近,伸手大喝,却不料死死压制的伤势瞬间爆发。
前胸后背两处窟窿,当即炸出两团冲天血柱,鲜血在空中化作蒸腾气雾消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血液喷涌的声响清晰可闻,壶洲客的身躯就好像一个破损漏气的皮球,只是泄出的并非气流,而是艳红热血。
几乎能让人身鲜血流干殆尽的喷涌之势,持续了好一阵,到最后伤口已成枯槁状,齐德仲才快步冲上前去。
“前辈。”齐德仲一近身,便知壶洲客全无生机可言,只不过是挣扎着最后一丝元神未散,传来了一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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