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道人身披麻衣、足踏芒鞋,手上拂尘如团云舒卷,扫荡出沛然阳和之气,鼓荡方圆,让在场斗法之人争胜意气尽消于无。
“帝都之中,修行人不可私斗,看来都是贫道管束无能呀!”长须道人面如冠玉、声似钟鼎,五绺长须乌黑光亮,一双丹凤眼似睁非睁。
“太子少傅,你非隶属供奉院,眼下京中不安,太子身旁还需有你护持。”长须道人转身对纪红莲说道。
“原来是国师真人,宫中议事这么快就结束了么?”纪红莲看见来人怒意收敛,显然是不打算再斗下去了。
这位长须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御封护国**师、供奉院首席、乾朝国师冯华真人!
“宫中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了,后宫嫔妃会先行离开。”冯华真人此言也是对供奉院与沪海众修说明。
纪红莲问道:“那皇上与太子呢?”
“陛下说了,他想见一个人。”冯华真人语气平静无波。
“都这个时候了,皇上为何还不肯动身?”纪红莲咬牙道:“冯华,以你的修为不该如此踌躇,若皇上迟迟不走,我们东宫可就要打算带着太子南下,届时形式发展如何,你可不要怪罪!”
“明日午时之前,还请太子静待陛下召唤。”说完这句,冯华再不理会纪红莲,这位太子少傅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当冯华真人看见云霄,略微点头说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仙根道骨,若你尚未拜师修行,贫道也想收你为徒。”
云霄闻言皱了皱鼻子,一抖铁舸重新变回胸前挂坠,然后走回齐德仲身旁侍立。
“这位想必就是齐德仲道友了。”冯华真人没有理会欲上前问好的沪海众修,径直来到齐德仲面前。
国师真人亲至,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管是敬重还是畏惧,却只有齐德仲一人照旧端坐廊下,冷眼直视国师冯华。
齐德仲看见国师冯华的第一眼,元神世界好似波澜自生,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尘封的过往渐渐涌现,模糊朦胧难窥真切,修为经历如齐德仲这般,已经很少有这样心悸慌张,让他不得不默运玄功压下念头。
冯华真人本身气质并无超凡脱尘之姿,至少比起羽衣轻那样的当世地仙还差得远。然而光看外表,甚至不如齐德仲第一次见到的九鸣真人那样气派十足。
国师自称贫道,仿佛并非自谦话语,清贫乐道四个字好像铭刻在冯华周身一般,就算让他到苦寒之地的一座破观栖身,也丝毫没有任何错离观感。
只不过冯华凭空而现的手段,着实让齐德仲惊叹,只一瞬即逝的法力,让人根本无从判断这位国师真人到底施展了怎样的道法。
“国师真人,久仰了。”齐德仲缓缓站起身来,轻飘飘地抱拳示意。
冯华真人也不在意齐德仲那略显狂慢作态,一扫拂尘问道:“方才听道友所言,难道让皇上南狩沪海并非妙策?”
“妙策?”齐德仲不屑言道:“乾朝江山已失大半,再无复辟开疆可能,败亡一方逃窜保命,还谈什么妙策?”
“沪海江南物产丰富,背靠东海地利上佳,只要稳坐江南之地、休养生息,挑动南北逆贼自行相斗,乾朝中兴大业可成。”寥寥几句,冯华真人好像对未来种种布置早已成竹在胸。
“国师运筹帷幄我是相信的,但那只是你一人之功业,非是乾朝帝室之能。”
冯华微微点头道:“待得国事中兴,贫道自会还政帝室皇裔,以安天下之心。”
“这样扶助而起的乾朝帝室,还会有谁人追随效力?”齐德仲冷笑道:“自天下烽烟至今,乾朝覆灭该然,以国师真人的修为,何必要逆世潮行事?当今天下非一人一家之天下,国师法力再高,也无能独抗群雄并起之势。”
冯华真人也无怒意,平平淡淡地问道:“所以齐道友便认为,帝室出城请降是理所当然?”
“皇帝南狩,无非一介富家翁,生死不由自主。此刻出城请降,尚有一线生机……或者当今皇上稍有几分骨气,与国朝同殉,捧颅相送!”齐德仲在冯华面前言辞不留情面,让周围修行人脸色一阵阵骇然。
“道友一介江湖散人,无拘无束,所言自然任性,但你终究不是人皇帝主。”冯华真人问道:“贫道只是好奇,道友你这番话,能否在皇帝陛下面前直言?”
齐德仲面色古怪,说道:“难道当今朝中诸事不还是国师一言定鼎么?皇帝陛下怕是连御笔朱批都不必劳烦吧?”
“若是如此,贫道还要入宫议事作甚?陛下迟迟不肯离去,你以为贫道不心焦么?面不改色而已。”冯华真人倒是直率,对众人言明真相。
在场修行人闻言都甚觉奇异,虽说当今皇帝陛下也有几分修为,但是在国师真人面前应该完全不够看才是,加之国乱以来,不都是靠着国师真人以及供奉院支撑,否则哪里还有乾朝苟延喘息至今?
不论是修行中人还是寻常百官,都有一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直言的,那便是国师冯华真人乃不世权臣,加之其人修为早已深不可测,帝都之内百官万民一律噤若寒蝉。
就连齐德仲都觉得不可思议,自红山议会以来,九州十二宗门有意无意的引导,使得修行人大多不直接干涉社稷更替、朝中政务。也的确有过邪魔化身权臣试图把持朝政,但大多都被修行人于未发前识破。
但是如今九州乱世,乃是修行人直接参与其中,而且作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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