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你跟我说啊?”
伦敦的天气阴晴不定,飘过来一片乌云盖住了刚刚还刺眼的阳光。他沉默了好久,我一直望着他,我期待着他跟我解释,那样会让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至少,还有缓和的余地。
然而,他终于开口,说得却是:
“小满,对不起。”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有一辆救护车从学校门口的大马路上呼啸而去,长鸣的急救声十分刺耳。我低下头去,目光所及是他扶住我的手,宽厚,修长,骨节分明。
我挣开他,却没有再看他。
“那个……我,我好像把谱子落在录音的厅里了,”我向后退,声音几不可闻,“石越卿,你刚说的我听明白了,我现在,我现在有点乱。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想好了,想好了我会去找你。”
我说完,转身就跑回学校里面去。
我清楚地听到他在我身后叫我,但我没有回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急于躲开他,退到可以逃走的避难所里。
这是我头一次,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我浑浑噩噩地下楼到餐厅里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只觉得整个人是懵的。我眨眨眼睛,心中一片茫然。那感觉就好像瞬间迷失在浓雾大江之上,只剩下我独个儿驾一艘小船,不知该往何处。
于泽宣到餐厅里来接水喝,看到了我,跟我打招呼。我十分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不想他却十分不识趣地走过来。
“小满,在等人吗?”他拖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你不舒服?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说:“没有,我在想些事情。”
于泽宣后来又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太听清,只是敷衍过去。他大概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我心中暗叹谢天谢地。
刚才的一幕反反复复在我脑子里过,快退重来,每一次都像在心里扎上一颗图钉。他没有跟我说分手,但是现实的巴掌却更残酷,更加的不可预测,难以抵挡。
诚然,我没有办法要求他为了我们而放弃他的所有。他之前愿意那样做,我的压力也是巨大的。可是,可是他连放弃自己的一切都愿意,还有什么能逼他跟伍舒安结婚呢?
我用手掌捂住眼睛。
思路总是不能连贯起来,想一想正事,眼前就浮现出他的模样来。
我想起在天空岛的时候,他带我去那座灯塔,漫天飞雪,我们相拥依偎在灯塔的尽头,面前是无尽的大西洋,海浪层层叠叠,悦耳却又不乏澎湃之音。
他说,小满,谢谢老天,让我找到你。
他还曾要我许诺,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放弃。
我知道在这一段情里,我们彼此相爱,彼此相知不假,但却也在时时刻刻地彼此相耗。因为太喜欢,我总是会心疼他,总是会感到歉疚,不知不觉地压力会很大。我也明白他的心思,他觉得对不起我,因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同时他又为自己的孑然一身而对我感到抱歉。
他是那样渴望一个家。
汐凰也许会骂我傻,但我到此刻都不觉得他是在骗我。有些感情可以从眼睛里看到,那是伪装不出来的。我不信伪装出来的感情会给我带来那样极致的幸福,我不信他没有苦衷。
可是他不愿跟我说。
这才是我最忧心的地方。
跟了石越卿这么久,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他什么事情都习惯于自己去解决,总是在结束以后,才告诉我一个结果。他不愿把拿不准的事情放到桌面上来说,对于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只会默默无声的,自己做出牺牲。
眼泪又漫上来,我将脑袋埋进胳膊里去。忽然一下就想起我们在冬日乐园的滑冰场上,他那么紧地握着我的手,生怕我摔倒。我仰起头来,问他你真的答应不松开我的手吗?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遇到什么艰辛,你都不会松吗?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一时之间往事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似是在一瞬间里失去了按照逻辑顺序思考的能力。我的思维跳跃着,心中从酸涩渐渐变得很气愤。
我都还没有说松手,我都还没有要推开他。
他凭什么放弃?他怎么敢?
在桩桩件件事情上,我从没有做过一个完全被动的人,我一向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努力去争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解决不了,就代替我做决定,就单方面地承担起所有。他从没有想过要我跟他一起承担,他总是将我护在自己的身后,却从没有想让我跟他站在一起面对。
他该给我一个解释的。就算真的没有办法,就算他一定要离开,他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思绪及此,我忽然一下顺过了思维,从椅子上跳起来。坐了太久,我的腿都麻了,一下子跳起来,从脚趾尖的麻痹传导上来,令我动弹不得。
我呲牙咧嘴地扶着桌面,一抬头看到表,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我竟坐了五个小时。
喜欢慕我之卿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