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他不想把小满正式地介绍给自己的每一个朋友,而是他不愿这样早就把小满带到他父亲面前去。
石越卿拿不准石贺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他的这位父亲,除了给过他一点基因和一个姓氏以外,实在没有做过什么衬得起父亲这个称谓的事情。现如今自己还愿意叫这一声爸,不过是看在他奶奶的面子上。
虽然那个人在做儿子方面也不怎么样,但至少,他还是他奶奶的儿子。
元旦过后的礼拜一,石贺如约而至。彼时石越卿正在办公室里看图,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方桌,上面铺满了形形色色的图纸。有一只铅笔被他很随意地丢在上面,在图纸之上滚了滚。
当前台的助理告诉他,有一位石先生来访的时候,石越卿下意识地去摸左手腕子上的那串手链。
蓝色的水晶猫头鹰有着最纯净的眼睛,清冽透亮,不似俗物。他一下子想起跨年夜,小满望着自己的那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里面含着最深切的情意和期盼。
石越卿略有些烦躁地将手指插进头发里。
他自己是学工程出身的,最喜欢的是严谨有序清晰透亮的东西。对人对事上,他讨厌所有的暧昧和模糊不清,也不喜欢在人际关系中虚与委蛇,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那样决绝地选择了与法律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一行,以那么强势和傲然的姿态在自己与父亲之间划清了界限。
这个世界上对他有一颗真心的人不多。从前他奶奶算一个,如今小满算一个。他觉得自己幸运,在他奶奶去世之后,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姑娘,他从来得到的爱就不多,在尝过那样的甜蜜之后,他贪恋如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对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充满了担忧。
他觉得自己是在一晌贪欢。
石贺进门的时候,石越卿站起身来迎他。他父亲摆了摆手,随意坐下,石越卿给他倒了一杯水。
“越卿,你就用这么寡淡的东西来招待你爹吗?”石贺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他的眉同样很浓,两道眉几乎要连在了一起。
石越卿面色平淡,声音不疾不徐:“不然还有酒,你要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他父亲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这么久没见,你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石贺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玻璃杯里的水微微颤动,“还是说这脾气只对你爹有,对别人就不一样了?对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也是这样吗?”
石越卿讨厌他父亲用这样的语气提到小满。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重新坐回桌子前面。
“爸,我还要工作,没有太长时间,”他略略抬起眼睛,目光如炬,“闲话就免了吧,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那好吧,那我就不绕弯了,”他父亲倚上靠背,双手交叉,“你觉得舒安那孩子怎么样?”
“你说伍舒安?”石越卿心里有一丝不安略略扩散,“为什么要问这个?”
“伍家跟我们家一直是合作关系,是眼下律所里最大的客户。我们两家都有在合作伙伴关系上更进一步的想法,”石贺略顿了顿,喝了一口水,“越卿你知道,有时候合作伙伴也不那么靠得住,我们彼此都想求个心安。”
石越卿觉得自己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好像要被证实了。
他仍旧面不改色地望着他父亲,后者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和伍家现在正在联手准备一件收购案子。这件事如果成功,我希望能得到伍家的股份。”石贺略停了下,看了看石越卿,“可是老伍那个家伙不同意,他说想要股份,除非……”
“联姻?”
石越卿的声音冷得像七尺坚冰,眼睛里有咄咄逼人的光芒。
“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石越卿的这一声“爸”叫得石贺心头微微一颤。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张某种程度上跟年轻的自己相似度很高的脸,竟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和陌生。他掏了掏衣兜,拿出了一根香烟点上。烟雾升腾起的瞬间里,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越卿,这样做对大家都好,不但没有人需要退一步,反倒关系上能更进一层,而且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而如果不这样做,事情就会变得难办起来,你明白的,不进则退……”
“对每个人都好?”石越卿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石贺扫了他一眼。
“舒安那个孩子很不错,长相齐整,学历也好,从小跟着她哥晟安长大,明白事理也懂规矩,是个很合适的对象。”他父亲又吸了一口烟,有更多的烟雾盘旋而上,“这桩婚事,越卿,你不吃亏。”
石越卿盯着他爹,“为什么是我?”
“这还用问?你是石家的儿子。”
“石家的儿子不止我一个。”他冷冷说道。
石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这句话暗指到的那个人总是让他心里隐隐作痛。他清了清嗓子,将剩下的半截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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