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臣齐齐跪下,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
钟老也将独孤琰扶回了龙椅,独孤琰揉了揉天应穴,闭上了双眼,许久后睁开。
也不理会早已浑身颤抖不已的渊燮,她环顾了一圈跪着的大臣,最终定格在一个瘦弱的不起眼的人身上:“大理寺卿,此事哀家交与你处理。希望一日后,你能给予哀家一个信服的结果!”
大理寺卿领命下朝,也拖走了早已呆若木鸡的渊燮。
众臣哗然,不约而同地向后看去。看向渊燮的眼光瞬间变了味道。一日,这么大的案子,期限竟然只有一日?
独孤琰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和渊燮一同上来的官员,几个人回过神来。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蔫蔫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独孤琰垂着眼,眸子深处映出一丝满意:“关于刚才渊燮所说之事,其实哀家也早已派人调查过。”
“这几个刁民,在茶馆里诽谤朝中重臣,散布各种各样的不实谣言,扰乱朝纲,蔑视王法。”独孤琰略做停顿,便道:“而锦衣侯府中的门客那日恰好去了茶楼办事,碰巧听到。一怒之下便私自做了如此莽撞之事。”
独孤琰瞥了一眼傅宸清:“锦衣侯听到这个消息时,便立刻上了一封奏疏,向陛下说明了情况。此人从此事第八天起便再也没了行踪,我已让各处戒严,并派了人画了通缉。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但是,虽然此事与锦衣侯并无太大关系,但此事也是锦衣侯监管不力。就罚奉一千两,为边疆的将士们做点表率吧!”
傅宸清面无表情地走出队列:“谢太后娘娘。臣遵旨。”
独孤琰站起身,负手而立:“希望今日渊燮之事,可以为爱卿们敲敲警钟!哀家希望,下次哀家再翻到的是一片空白,而不是众卿们的斑斑罪行!哀家乏了,俗礼就免了,退朝!”
早朝后,众官员被狠狠地敲打了一番,自然也没有心思闲谈,一个个早早奔回了家中。
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们觉得事情蹊跷,却说不上是怎么回事。而还没在官场摸爬滚打透的新人们,则是闭门不出,担心哪天就会出现一本写着他们名字的册子。
恭王府。
“太后今天可是真恐怖,被气得都拍桌子了。也活该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的……对,渊燮倒霉,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还往枪口上撞,这不找死吗?”一个男子站在床沿,一边卸着玉冠,一边撇撇嘴,冲着美人榻上背对着他侧卧的男子道。
“呵,此言差矣。”侧卧的男子翻了个身,支起头来。
他也是刚刚才想通各个关节。仔细回想并梳理着独孤琰的一言一行,并明白了话中的深意时,他也不禁咋舌独孤琰无师自通的天分。
他慢慢道,语气里皆是钦佩:“当渊燮向锦衣侯发难时,她首先对于此事避而不谈,在锦衣侯出言挑衅、打断众人思路后,立刻揪住了渊燮话中的语病进行责难。一步步让渊燮自露马脚,从而顺理成章的把他的罪行全部抖出,雷霆一击,一击即中。又让大理寺卿以一天时间,足以证明其怒火。”
“而在众人陷入恐慌,自顾不暇时,她又将锦衣侯的事件娓娓道来,尽管过程完整,却是避重就轻、真假难辨,将本来的主体事件一笔带过。”
“最后,她对锦衣侯惩罚的一千两看似数额巨大,却是作为捐献军款,不但可以被史官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可以收买人心、笼络势力。看似吃亏,实则是长远的一步。”
“从始至终,她就像是一个棋艺精湛的高手,从未表达自己的意愿,却能让别人根据自己有意无意泄露的讯息,做出自以为正确的决定。从而让自己以最小的失败换取长远的成功。”
“太后,真是奇人哪!明明在偏袒他,却不让任何人看出来。”说罢,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弟弟,你是不是想多了?为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床沿站着的男子,愣愣看着美人榻上有些神神叨叨的弟弟,觉得头有点发懵。
“唉,罢了!你去教军场接世祈回来吧。”
床沿男子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看天,瞬间风风火火地向外奔去。“呀呀呀,小祖宗已经下课了!他今个儿肯定要骂死我了啊!”
望着他的背影,床榻上的男子坐起身来,喃喃道:“大哥,或许恭王府的生活真的不适合你,那些弯弯绕的东西,你一点都不懂。”许久,他笑了起来,嘴角挑起一抹残忍的笑:“无妨。我懂就好。所有血腥阴暗的事情,都由我来做就好。大哥,你只需要快乐地生活下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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