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麟再蹬一脚冰面超过费扬一个身位了,才直起腰任身体惯性滑行,说:“回吧,好像起风了!”
确实起风了,回程还是逆风,迎风吃力两个孩子只得身体俯得更低,再低!不知什么时候又落雪了,风夹了雪片嗖嗖划过脸颊,像刀子!
彤云密布日色昏黄,能见度只在十几米开外,话也给风撕扯得时断时续,“百麟——加把——劲,趁……看见——江面……”
百麟拖了哭腔,“这天气——娘找不……急死!都怪——大先生!”
费扬这时也回想起大先生的神秘、吊诡,莫非他有阴谋?如果是,他又怎么在晴空朗朗的午后预料到傍晚有暴风雪?如果是,他要干什么?加害百麟吗?还有,寨墙上那根原木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会仙家手段?
风卷了雪像通天彻地的一把大扫帚,冰封的江面无遮无拦,两个孩子就像两粒尘埃挣扎在挥扫之间。没有时间概念了,也不辩东西南北,好在有松花江引路,他俩咬紧牙关奋力向前滑着,滑着,滑滑滑……
隐约有光亮透过雪幕,费扬振奋,“快到了——那——肯定是……”
“对——肯定……横刀寨!”百麟也兴奋道。
顶风冒雪又滑行了半盏茶的功夫,始见横刀寨的方向红光映透了半边天!怎么回事?!两个孩子心头给不祥的阴影笼罩,莫非是——
大片大片的飞灰夹杂在风雪中扑面而来,还有刺鼻的浓烟!看清了,是横刀寨,横刀寨火光冲天!
百麟长声悲嚎,双脚一错转向江岸!
费扬心生警兆,转向跟下去,劝道:“别急,这火起得蹊跷,猫在江上看明白了再上去不迟!”
到了江岸处,俩孩子爬到一半的位置露出头,向寨门口观察——
寨门口有数十名面目狰狞刀剑在手的恶汉,寨门洞开,寨中人给另一些恶汉监押着排着稀稀落落的队伍出寨!向冰封的江面走去!
天呐,横刀寨被攻陷了!是山贼?不可能!何样山贼敢捋横刀寨虎须?!是官兵?也不可能!徐家祖辈积善从未有过作奸犯科!那这伙人是谁?是谁!
百麟努力在队伍中辨认,有爹娘么?有明眸和皓齿姐姐么?风雪弥散,火光动荡,看不清。百麟急得哭出声!
“闭嘴!你是娘们吗!”费扬喝斥。
稀落的队伍上了江面,背向隐伏的俩孩子,顶风冒雪往下游去了。远远有哭嚎声顺风传来!百麟双目喷火捏紧拳头!
费扬没有夹杂那么多感彩,观察的更为理性——看得见的恶汉有百十人,或许这只是半数,寨中还有,就算二百人吧。可横刀寨训练有素的庄丁就在三百上下,还有号称一剑断百川的庄主徐川同,又凭借了高墙,那这伙恶徒是怎么在须臾间攻陷横刀寨的?莫非他们当中有人会仙家手段?
对了,仙家手段!费扬一转脸,“百麟,你不是会仙家手段么?灭杀他们!救出乡亲们!”
百麟的眼泪又不争气的下来了,“我只会基础功法,仙师,仙师没教我战技!”
费扬懊恼地一甩手,“走吧,别耽误功夫了!寨门不能走了,记得大先生的话么?咱们还从出来的地方进去!”回想当时大先生说的话,简直是一语成谶!
俩孩子爬上江岸,借夜幕和风雪掩护绕到木寨一侧,冥冥中似有一线意念牵引,摸黑儿找到那根活动的原木,抱着试试看俩人合力一推——原木动了,费扬当先钻进去!
百麟的院落里一片狼迹,到处是翻倒的箱柜家具,有些地方还翻掘出了黄土,那些恶贼找什么?
费扬隐约猜到了什么,瞄了百麟一眼,百麟也瞄向这边,目光对上了一个哆嗦!两个孩子想到一块去了,又相互印证了——十有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天灵根惹下的这场祸事!
赶紧去找大先生要紧,他老人家窥破天机当如神人!但愿他在这惶惶如漏网之鱼的时刻再能给出指引——
从翻倒的衣橱中找到了两双靴子换下了冰鞋,把它鞋带栓了一前一后搭在肩上,两个孩子借着冲天的火光躲躲闪闪向学馆方向寻去。但愿大先生没被抓走,应该不会吧?因为他早料到了!
起火的是点兵阁,在前寨,后寨的房舍多保持完好。
学馆的门应手而开,探头窥视空无一人,静,真静!俩孩子蹑手蹑脚穿过讲堂推开里间门。吱呀一声门响吓得俩孩子心头狂跳!
拍拍胸口,向里望室内一目了然:前寨的火光映红了窗纸,映出了窗下桌前端坐的一个高大嶙峋的身影!
“大先生!”百麟泪随声下拜倒在地,“先生教我,先生教我,救救横刀寨!”
大先生不响,也没有回身,费扬忍不住上前轻推他肩膀,谁成想端坐的老夫子连同坐下的椅子一起翻倒!
俩孩子齐齐惊呼!等了一会不见动静,费扬奓着胆子上前探老夫子鼻息,好一会儿才颤声说:“大先生坐化了!”
百麟顿足失声,“怎么办?怎么办呐!”
“过来看,大先生留了字帖!”费扬招呼。
百麟到桌前,借了窗外的光亮看见桌上的字帖,帖上的几个字显然书就不久,墨色饱满力透纸背,如凿似刻:烈火见真金!
费扬牙帮骨咯蹦蹦直响,点指百麟的脑袋话打牙缝里挤出来,“这是先生对你我最后的教诲,打现在就靠我们两个啦!”
百麟一把抹去脸上的泪,使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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