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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徐立的号码,阿家班长自然地上前去领药,拿了两大包回来,跟上次一样,不多不少。
无误后,甫转身欲回徐立处,却巧见一抹身影从眼前掠过,消瘦不已的人儿有着令人心疼的熟悉,「文远……?」轻唤一声,凭藉着多年前的记忆,与之前相遇的片段。
可仍然不确认唤的是不是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只见,被唤作文远的瘦弱病躯愣行止步,疑惑地转向阿家班长,眸里一丝欣喜,彷若他乡遇故知,又似如久旱逢甘霖,心绪交杂得难以解读脸上表情是属于何者的高兴。
「老李,……你生病了?」看着阿家班长手上的药包,关心地。
「不是,带弟兄来回诊。」
文远转头在等候区扫视了一下,看见正与辅导长交谈的徐立,「喔,是那位小朋友。」
「嗯,你……还好吧?治疗得怎样……?」
骨瘦如柴,面色如腊,髮丝已不复当年风华,而今仅能用毛线帽遮掩,仍盖不住一身的憔悴、疲累、与病痛。
文远苦笑,满腹心酸无处诉,只是淡淡叹了气,「还能怎幺样,积蓄都快花完了,保险的理赔也是聊胜于无,刚开始颇见成效,后来就一次比一次不乐观,东西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副作用真的是折腾人得想直接去死……。」音量虚弱地如细水潺潺,微弱却清晰,不带一丝温暖。
那种垂死不挣扎而即将放弃存活的意愿,从中可感知一二。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硬仗,输了,就是一条命;活了,得继续拖老命。
「家人呢?我记得你还有个姊姊。」阿家班长知道文远的双亲年轻时离异,由他母亲抚养姐弟俩长大,认识文远时,他姐姐还没嫁人,但,文远的母亲却在两人分手前一年病逝。
也是因为癌症……。
「姊姊嫁人了,偶尔会过来看我,但是我不希望她来。」
「总要有人照顾……。」
文远打断阿家班长,「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生病已经够麻烦了,没必要再麻烦其他人。」
「可她是你姊……。」
「姊姊来看我的时候都会哭,……我不想她看了我难受,我跟他说等我好一点会去找她。」
「你这样子不行……。」
文远微笑摆手,不让阿家班长继续劝,「好了,不然你有空来看我,或是带小男友回诊时来看我,这样也就够了,快回去吧,别让人等太久。」说着,用他细如枯枝的手指轻推着阿家班长。
「可是……。」
「你一个大男人这幺婆婆妈妈,我这个病得快死的人都比你乾脆,去啦,我们以前相处的时间很多了,你得好好珍惜跟小男友在一起的机会,我看他的伤……也不轻,好好照顾人家。」文远又推了一下。
阿家班长迟疑一会儿,在文远病容残笑里犹豫地走回徐立身边。
辅导长早就看见文远了,「熟人?」
「嗯,一个老朋友。」
「他以前的男……。」徐立才说出口,就被阿家班长捏脸颊,「嘘……。」
「喔,旧情人,怎幺,他生病了吗?看起来脸色很差。」
「肠癌,在做化疗。」
辅导长皱起眉头,「化疗啊……。」
「怎幺了吗?」
「化疗死得比较快些,嗯,别看我也别瞪我,我也是听说的。」
这句话插进了阿家班长心里,涌出难以压抑的担忧,他当下做了决定,便很严肃地问徐立:「宝贝,你先跟辅仔回去,我想多陪陪我那位老朋友,可以吗?」
眸光似有顾忌,不敢直接落在并肩之人身上,唯恐牵动了甚幺而沉了那人已是残破虚弱的身心。究竟,有多久的韶光流逝在彼此的擦身而过,却迟迟没有回应?有多少次的眼神将触未碰而游移未定?
「好几年了呢……。」文远轻叹。
他们走进医院内的一间极简美学的咖啡馆入座,服务生拿了菜单招呼后便离去,「你不能喝咖啡了吧。」阿家班长翻看着。
「嗯,帮我点杯果汁类的吧。」
以前,文远每日必饮一杯亲自研磨后,透过滤网沖筛而香的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也不加鲜乳,甚幺都不加,纯然地一杯黑咖啡。文远喜欢咖啡豆本身具有的风味与特殊口感,添加任何的东西都会破坏了豆子的本性。
可这番苦涩浓烈,阿家班长不爱入喉,所以一直都是文远独自品嚐,而阿家班长只享受那香氛。
点了餐,阖上菜单后,阿家班长语重心长,「文远……,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好好的活下去,我在军中等着你来找我,知道吗?」
「去找你,只是盼着有一丝希望而已,现在没有去找你的理由了。」文远原本就显得疲态,语气消沉中更透着倦怠。
一丝如蛛线的眷恋依旧悬挂在心头,将断未断,兴许话说得快了,就吹散了。
当初的不计前嫌,怎样也无法回到最初,折一身病躯来见他,算是赎罪,一种提头来见的心态,又参杂着期待赦免后的重获新生。
他知道阿家班长的主动来找是出自于同情多于关怀,即使发自肺腑的关心,也不外乎是关心罢了。
听出文远的意味,阿家班长免为其难地挤出笑容,「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若我没病,若你单身,我们……还有可能吗?虽然是我抛下你……。」文远眼神趋之若鹜地一凝,企盼阿家班长说出能够令他宽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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