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簌簌的落着,坐在车里,依稀能够听到外面肆虐的寒风,柳承曜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苏盛薇,清隽的眉宇再次微蹙,黑眸中凝着一丝担忧。
他叫权叔找出了一条干毛巾,轻轻为她擦拭起湿透的鬓发,洁白的毛巾随着修长的手指翻动,动作温柔而仔细,仿佛她的秀发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她在发高烧,苍白的双颊都被烧得红了,病痛中一直将眉微颦,纤长的睫毛似两把小扇子覆下,或许是因为怕冷,她本能地缩成一团蜷在那里。
他心中可怜她,一时间也顾不得礼数了,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紧她,将她温软的身子搂进怀中,这样,自己暖热的体温应该就能传递给她了。
果然,过了一会,她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痛苦的神情也随即缓解下来,她伏在他的胸口,呼吸浅浅的,脸色显得恬静安然。
柳承曜垂下黑眸,静看她安睡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何况她根本就算不上漂亮。不仅不漂亮,脸上还有那样一块骇人的胎记,满脸病容,一点生气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沉溺,整颗心都软下去,只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
出了清溪镇,前方便是阡廊城,阡廊城历来是军事重镇,宛军的几个大营都驻防在此,因着外国政府调停,柳承曜半个月前经过这里,并不见军队森严的守卫,可是此时,城门口岗哨星罗密布,那样整肃的荷枪实弹,无端端叫人生了惶恐。
柳承曜疑惑间微挑长眉,“莫非又要打仗了?”
司机道:“应该不至于吧,前几天我看报纸,上面的军事专家还分析,说停战之前宛军失了绵安,乾军除了与宛军主力交战,还与湘西刘贵山旧部苦苦周旋,因着两军都损失重大,短时间内不会再交火。”
柳承曜微一颔首,心中不知为何还是担心,透过车窗,能够看到穿着戎装的士兵,一色藏青呢制戎装,黑色的皮靴擦得锃亮,长枪上的刺刀闪着雪亮的光芒,他们沉默而又冷淡地望着出入城门的人,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便伸手拦下,口气虽然很客气,话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独断:“这位小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司机下车打听,也探不出什么究竟来,只是听城里的人说,今天一早宛军忽然就调来了大量精锐侍戎,把守在这儿,见到年轻女子便让她们上一边的军用皮卡车。大家心里一阵发紧,知道这事叶智宸的卫戎近侍,按常理不应该在这阡廊城里,不晓得出什么事了。
不仅如此,就连阡廊警备司令部也派出了主力等候调配,从一早到现在,差不多是挨家挨户地找寻。仗打了这么多年,可是这样大动静的搜查,可谓前所未有。有人猜想,会不会是宛军在查什么重要的女特务。
苏盛薇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再加上腹部一阵阵抽痛,此时微睁开眼帘,发现自己竟伏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血色尽褪的唇瓣一扯,虚弱间撑开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哪儿?”
柳承曜将滑落的西装外套盖回她身上,答:“已经到阡廊城了。”
她“哦”了一声,显得心事重重,待到调转过头去,看到城门口密密麻麻的守卫,脸刷的一下惨白。
柳承曜发现她的不对劲,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你放心,出了阡廊城,我就给你找位大夫看病。”
很熨帖的关心,她却置若罔闻,只是惶然地看着前方。领头的军官面色严肃,犀利的眸光叫人胆寒,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自然不愿又被抓回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是惶惶无措。
柳承曜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车子已经被拦下,宛军的士兵都是受过严戒的,故而说话还算客气,“劳烦将车门打开,我们要例行检查!”
虽说局势混乱,世人看到当兵的都有些惧怕,可是柳家毕竟是南方巨贾,其雄厚的财势,叫国内军阀颇为忌惮,故而权叔面对眼前的情况,从容而又淡定,“我们是从雍宁来的,出差办了点事,现在正急着回去,你们要查车子,总得给个理由吧?”
那军人皮笑肉不笑,说“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希望你们配合!”
话虽然客气,可是若是再不让检查,指不定会给他们扣个不配合军务调查的罪名。权叔倒不怕这些,只是车后座上的女子病情严重,少爷不愿延误,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惹事为妙。
想到这,权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说:“那好,长官请检查。”那当兵的透过打开的前门往里看,视线很快转向车后座,车后座上坐着一男一女,锐利的视线迅速自柳承曜身上掠过,最后完全定格在了苏盛薇的脸上。
那是一张苍白而又憔悴的面孔,小小的身子完全包裹在了黑色的西装外套里,显得病弱不堪,仿佛轻轻一吹,便能飞上天去的洁羽。可是她那一双眼睛,却如星子般璀璨,幽幽的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仿佛是绝望,可更像藏起了爪子伺机而动的小兽,随时等着拼死一搏。
那军人心中一惊,鹰一般的眼折射出犀利的冷茫,“她是谁?”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盛薇清楚听到了自己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怦怦”似揣了一面急鼓,她命令自己冷静,双手紧紧地捏握着,那白皙纤柔的手上,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有人及时伸出手来,攥住她冰凉的小手,抬起眼眸,却见柳承曜勾起唇来,冲她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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