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棠用了几分力道把岑贺安推开。君凌轩背着光,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身月牙白的长袍镀上金边,阳光实在刺眼,唐棠眯着眼,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良超捧着几个礼盒,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边。
唇瓣蠕动好几下,唐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们这几天不应该见面的。我先回海棠殿一会,你再送礼盒过去可以吗?”
她跟他擦肩而过,君凌轩单手扣住她,他声音无波无澜,却不是对着唐棠说的,“岑少傅,皇后娘娘在找你。”
岑贺安视线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看着唐棠跟别的男人亲密。
酸意泛开,他涩了声,“棠儿。”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唐棠半个身子靠在君凌轩怀里,另一只手亦扶上他的手,“你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岑贺安身子颤了颤,最终离开。
唐棠吁一口气,等他声音响起,才发觉两人靠得太近,他说:“松开。”
她怔怔后退几步,“我先回海棠殿,你一会再进来吧,被嬷嬷知道了,定是要说我们了。”
“是说你,还是说本王?”君凌轩明显不买账,连你我都分开。
唐棠一窘,低了头,“嬷嬷说我们这几天不要见面比较好。”
“到底是本王跟你不应该见面,还是你跟他不应该见面?”他今天有些咄咄bi人,跟先前好相处的模样不一样,唐棠抬头,他目光如墨,深邃得好像要把她深深吸进去一样,她叹气,“都不应该吧,以后我不会跟他单独见面了,你放心。”
“唐棠,你最好分清楚,你要嫁的人是谁!你丢得起那个脸,我君王府丢不起那个脸!外头传你们的流言蜚语还不够,你就非得挑在这后宫的是非大院跟他见面?”
唐棠一笑,“你觉得是我约他来的?”
君凌轩挑眉,道:“是与不是,你都应该跟本王解释一下为何跟他见面。”
“我只是出来走走,恰巧碰上了。你信吗?”她望着他,目光清澈如水,后者不置可否,唐棠也懒得解释,转身就忘外走,君凌轩唤住她,“那……你能给本王解释一下这对玉如意是怎么来的吗?”
石桌之上,一对玉如意安安静静躺在那,无声的诉说着它被人丢弃的命运,唐棠眉心一跳,只觉得可笑。
那玉如意是岑贺安送给她的,恰好是唐子言送唐骄阳玉茶具的时候送的。后来他们没婚约了,唐棠便把那玉如意放在文定礼之中,送回给唐骄阳。其实她送回去的东西不止那对玉如意,大多数岑贺安送她的东西,她都一一转送给唐骄阳了。
只有小部分已经遗失,或者已经给了岳瑶她们,没办法拿回。
前段日子她去唐骄阳宫里搬东西的时候,她也见过这玉如意,当时不想拿,现在也不会要。
唐棠冷了声,“那是我不要的东西。”
一如岑贺安,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君凌轩望着宫墙,似乎还能看到方才那抹嫩黄的衣角,捧着礼盒的良超双手直直发酸,他小心翼翼,“王爷?”
“你觉得这十六郡主怎么样?”他忽然问。
良超瞄他一眼,看他神情严肃,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不由得正色起来:“十六郡主自小在皇宫长大,皇恩正盛。岑家弃她而选长公主,是因为皇太后年事已高,十六郡主的皇恩不会长久。这样,岑家只是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头,十六郡主却是丢了一个大靠山……”
他欲言又止,君凌轩浅笑,“说下去。”
“所以十六郡主选了王爷,只有嫁出去了,才能摆脱她在皇宫举步维艰的困局。”一张清丽的脸浮现在脑海,良超摇头,叹息一声。唐棠无疑是聪明的,若抛开她算计君王府这一点不说,她跟君凌轩也算般配。
只可惜,照目前看来,她并不是真心嫁入君王府。
君凌轩轻笑出声,“你说错了。”
“唐棠是想摆脱她自身困局不错,可她并不是想依靠君王府。相反的,她反而觉得君王府比岑相府容易摆脱。”话到这里,君凌轩忽然转一个调,阴鸷寒冷,“她心里没本王,没君王府。”
所以她不屑向他解释!
在唐棠心里,他只是一个挂着世袭的名号,碌碌无为的王爷!君凌轩银牙紧咬,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她拧到怀里,狠狠的警告她,折腾她!她把他前面所给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她跟岑贺安的拥抱如此碍眼!
君凌轩走过去,把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唐棠,岑贺安!
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吗?
震永二十三年六月十六,长公主跟十六郡主同时在皇宫出嫁,长公主位尊,先从东门出,岑相府的迎亲队伍早早等在皇宫门外,周围围堵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其中掺杂着不少少女哭泣的声音,京都有名的才子娶妻了,对方是尊贵的长公主。她们是既羡慕,又妒忌。
震永帝亲自送长公主出门,并且跟在送嫁队伍后边,护送长公主到城西岑相府。
天!皇恩浩荡!
种种举动足以证明震永帝对长公主的厚爱!
一个时辰之后,同样是皇宫东门,迎亲队伍又换了一拨,年轻英俊的君凌轩高高立于马上,皇太后亲自送十六郡主出嫁,百姓没有见过这传说中排行十六的郡主,纷纷仰头,只可惜,十六郡主头上顶着红色绣鸳鸯头巾,遮住了整张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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