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曲叟一看,心中叫一声惭愧:“这人分明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做成什么事?我怎能胡乱猜想,哎,可当真是老糊涂了。即便我不信旁人,该信萧萧才是,她那样好的姑娘,我怎能,哎!真是猪油蒙了心,好赖不分!幸亏冯六侠出手不重,未伤他性命,否则……”
说罢,不由得瞧了一眼冯周仑,两人面面相觑,均觉羞惭,说来这也怪他二人不得,他二人混迹江湖多年,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数不胜数,所见多是诡计多端之人,所闻无不是用尽心机之事,他们自己也是如此,是以竟然不约而同往歪路上想去。
那少年以手撑地,勉力坐起,用衣袖擦掉嘴角血痕,喘着气道:“我贱命一条,还……还死不了。”
他衣衫褴褛,面色脏污,一身小叫花的打扮,虽狼狈不堪,却学大人样笑道:“今日.....外面喜鹊喳喳叫,我只道那鸟儿无事聒噪,却原来错怪了它,三位贵客盈门,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原恕。”
这一番文质彬彬的话出自一个小叫花之口,虽然语气不善,但也让河曲叟和冯周仑二人吃了一惊,原来他竟然住在这破庙里。
河曲叟见他手腕鲜血仍然滴出,忙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便要替他包扎。
那少年却甩开他手臂,道:“不劳费心,我人微命贱,用不起这般的好药。”
河曲叟知他有气,躬身一礼道:“老朽行事莽撞,错怪了小兄弟,当真对你不住,多谢你救命之恩。”
那少年冷笑道:“你不该打也打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本意也不想救她,只是这么黑漆漆的一个人躺在那儿,实在影响食欲,她若是变作了尸体,埋在地下,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要死掉,若是被猫儿狗儿刨出来吃了,更害了它们性命。既然毒已经解了,小庙容不下贵客!三位这便请吧!”说罢,往门口一站,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林萧萧本将一双眼放在他身上,瞧他无事,心下宽了三分,想着“他为什么要救我呢?真是好生奇怪。”心中若有所思,一时逡巡难解,对那少年倒上了心。
不料却听他说自己黑漆漆,变尸体,被猫狗刨等,心中没来由一股冤屈愤怒,便似我对你有心,你却对我无意,更是恨上了几分,脱口道:“我可没来求你救我。你自己才黑漆漆,脏兮兮的。”
那少年本来见他三人衣着华贵,那小姑娘更是衣饰繁丽,自己却衣衫褴褛,手脚脏污,不由得自惭形秽,被林萧萧说中痛处,恼羞成怒,道:“是啊,我的血也是黑漆漆,脏兮兮的,刚才是谁急吼吼的喝了那么多下肚去,这下只怕肚子里都是黑漆漆、脏兮兮的了。除非割掉肠肚,否则这辈子都是个脏兮兮、臭烘烘的烂肚肠。”
那少年混迹叫花之间,从来受人侮辱打骂,各种俚语脏话听了不知多少,学下来的没有十分也有三分,林萧萧如何是他对手,被骂的哑口无言,说了一个你字后,再说不下去,转身呜呜的哭了起来,珠泪儿流了一地。
河曲叟见这少年性子乖张,知他被打了一顿,心中有气,劝慰道:“小兄弟,英雄不问出处,老朽如你这般大时,还不如你今日有庙堂可居,有衣衫可穿,不过幕天席地,枝叶裹身,萧萧口无遮拦,但禀性纯良,还望小兄弟海涵,救命之恩愧无以报,这里有一瓶止血生肌之药,如不嫌弃,老朽便为小兄弟敷上如何?”
那少年只是背过身去,恍若未闻。
河曲叟虽想谢他救命之恩,但那少年如此态度,却是无计可施,但思若萧萧果真无事,改日再相携来谢便是。言念及此,便道:“萧萧,这位小兄弟救了你性命,他说几句那也没什么。今日他心情不佳,咱们改日再来谢过便是。”
林萧萧抬起脸庞,面上珠泪晶莹,叫道:“不,我将这命还了给他,也绝不来谢他!”说罢,拔足向门外奔去,。
河曲叟知林萧萧自幼在父母宠爱下长大,未受过多少委屈,今日被一个乞儿痛骂,气极而奔也在情理之中。
他叹一口气,向那少年道:“这位小兄弟,大恩不言谢,今日别过,改日再来拜访,后会有期!”那少年理也不理,蹲在地上吃他讨要来的残羹剩饭,河曲叟将伤药往门口一放自去寻林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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