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路上,就听大阿哥时不时的指东指西。“马!”“车车!”“棍棍!”满蒙汉语轮著来, 宁西听不懂的时候,就学著大阿哥的音重复。从干儿子身上学满语,宁西觉得自己也是挺机智的。
而这次的路程挺快。
马车出了京城约半个时辰后, 就驶进了位于一片农田中央的庄子。
队伍到达时,管事与长工们都到了庄子口迎接,几十个人全都晒的黑黑的,穿的还算干净但灰扑扑,面上表情一溜儿的紧张与木讷,与宫里那些伺候的下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加上鼻间闻到一股煮饭的柴火香,不远处炊烟袅袅,确实有种纯朴农家乐的味道。
之后安顿行李什么的,那都是下人的事。
宁西这个万恶的地主阶级,抱著大阿哥一来就被迎进了堂屋。堂屋两侧已摆上了冒著凉气的冰盆,再奉上一碗放凉的酸梅汤,登时,外头的暑意都被这些细致的招待给趋了散去。
四爷接著给宁西介绍了这里的管事,以及负责宁西起居的江嬷嬷。住在这里的日子,要四爷不在,有事宁西就先找他们两人解决。
他们都算四爷的家仆,平时就住庄子后边的长屋,负责维护这两进盖得精细的主人家院落。庄子往外十几里才有粮仓、作坊、小市集之类的公共区域,再往外,就是一片片农田,大部分的作农人家就住在他们种的田地边上。
宁西认了人,也瞧过自己与大阿哥要睡的寝房,确认没有差错后,就决定出门晃晃。因为他就要拉不住大阿哥了,这小团子蹬著小腿儿一直想往外头跑。方才他在马车上,不仅看到了狗、还看到了小鸡,又有牛又有马的,好奇极了。
而外面日照也没那么强了,他们下午三点出的门,这会儿快五点了,宁西于是就拉著四爷出了院门,到田间遛一遛大阿哥。
庄子外围就只是田,空旷的很。
大阿哥迈著有力的小腿儿稳稳地在前方走著,大脑袋左看右看忙碌的很,宁西与四爷就在后头慢慢跟著。下人们就跟在更远的地方。毕竟是小主子出来了,戒护还是要的,就怕有什么狗啊鸡啊的跑过来咬白嫩可爱的小主子一口。
而周围都是绿油油的作物,宁西这个现代人半点都认不出。
四爷颇熟稔地给宁西介绍了一遍。主要是麦、稷类的作物。四爷说他会定期过来瞧瞧耕作状况,虽不完全准确,至少能大致了解这年天气如何、产收水准,加上皇阿玛对农事的考校也时不时会有,这里正是最好亲身体验的地方。
宁西有些疑惑怎么没听见什么玉米、蕃薯或土豆之类的外来种,不都说清朝就靠这些人口.爆.炸的吗?但他也没敢班门弄斧,只能感叹一下四爷的十八般武艺,“那改天一定要吃上一碗爷亲手种的饭。”
四爷笑答,“有何不可。”
接著四爷又聊了几句时令的蔬菜产物,还说今晚就能上一桌给宁西尝尝,也真是农家乐的标准行程了。
这时大阿哥不知怎地就逛到了田埂边,颇有兴致地蹲下来。大脑袋歪著瞧著一会儿,犹豫几下小手就决定伸出去抓了。宁西正好多看了一眼,赶紧大步一跨,把大阿哥捞了回来!
“呀~要!”大阿哥踢踢腿,不满。
宁西黑线,“要什么,那是牛的便便!懂不懂,就跟你的便便一样!”
大阿哥兴奋了,“便便!”也不知在兴奋什么劲儿,扭着又要下地。
一旁的四爷,却见他背著手、不疾不徐的,半点紧张感都没有。宁西登时有总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干脆把大阿哥塞给他,“看好你儿子!”
四爷笑笑抱过,“这有什么。让他抓一次,觉得臭了,以后就不爱了。”
呵呵,一听就知是只负责玩不负责带的。
“是喔。可他最爱咬的就是自己的指头儿了。”
四爷果然微顿,低头瞧了大阿哥,果然见大阿哥无辜地咬著指头儿看著他家阿玛。父子俩对看了一眼,四爷便镇定地伸了手指指前头,講了聲田地,然后满蒙汉文轮着来。近来颇爱学人说话的大阿哥就被这事儿给引开了注意力。
接著,就听大阿哥稚嫩的声音,跟著四爷指到哪学到哪。
天空、白云、树、夏天、野花、风、夕阳……
不过,耳边听著四爷这般慢悠悠说著,奇异的,就好似眼前宁和悠闲的景致,也被这一字一句地给印成了一副记忆更深刻的图像。
就连宁西嘴边都不自知地带上了柔和的笑意。
直到听见四爷教的一句,“漂亮的额娘。”
“额娘!”大阿哥特有力地重复著。这表示他学过这个字!
宁西转过头,就见四爷抱著与他几分相似的大阿哥,一大一小两张脸都对著自己笑。小的那张笑的得意,大的那张则是放松惬意。
宁西眨眨眼,想著行吧,额娘就额娘,这也算称赞了。
于是亲亲大阿哥,“你漏了漂亮。”
又惦了脚亲亲四爷,“你还知道加了漂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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