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不敢直视,羞愧不已,以袖掩面,哽咽着:“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这并非求饶,也并非为自己脱罪,而是在自言自语,求自己放过自己。
因他之故,本近在咫尺的楼四军,却未能及时到达墨城,制止朝突的屠城焚城之举。
他看到了烽火,却仗着醉酒,稀里糊涂自己判定了墨城不会有事。
都是因为他,是他的罪。
楼玉说:“杨叔,我们来做个假设。”
“假设那天,你看到烽火后开三门让秦将军带前锋营探究竟,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到,墨城起码会有兵,就算有万门炮,她也可以做好应对,有兵可用……我知道,即便你看到烽火就让楼四军到墨城去,她也极有可能……去世……但,但总有一点生还的希望……”
楼玉深深吐了口气,说:“杨秉,我每每想起这点希望,又想到它被你,被我大宛的老臣,姚老的得意门生,被你杨秉掐灭,我心如刀绞,恨不得那天我在,一起随她迎战,一起随她去。”
杨秉无言以对,袖子紧紧捂着脸,老人断断续续哭出声,哭的喘不上气。
楼玉放下一把剑,转身离去。
他心中默默数着步数,九十九步,到营帐门口时,身后传来剑出鞘声。
第一百步。
扑地声。
楼玉心中的石头,压着他神经,不让他发疯癫狂的那块石头,碎了。
他默默回到营帐中,过了不久,营帐里传出凄厉的哭声。
压抑许久的爆发。
楼二军的士兵们默然无声的走出营帐,脱下头盔,在楼玉的哭声中,给宁远将军以及前锋营副将万月霜,行了军礼。
雨势又大了些,到了深夜,营帐灯一盏盏熄灭,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阿兰在半夜清醒,犹如感应到了什么,披衣跑出营帐。
夜雨中,步莲华身穿白衣,静静站在棺木前。
阿兰撑了伞走去,为他遮雨,轻声问道:“只你一人来了?还好吗?”
也不知他如何摸到了这里,看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想来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
“来看看。”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了谁,柔柔道,“来看看她……看看大哥,然后我就走了。”
阿兰心中一突,忙问:“走?去哪?”
“到云州去。”步莲华说,“……稷山,我在那里存放的有东西,我去把它们借出来。”
“什么东西?”
“一些……能安抚亡灵,安抚生者那颗悲痛不已心的东西。”
步莲华轻轻握住阿兰的手,慢慢说道:“阿兰……不必担忧我,你做你该做的,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
“什么时候回来?”
好久,步莲华才说:“别问归期。”
“不,你一定要回来!”阿兰焦急道,“我不管你去要什么东西,都做什么用,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是我男人,你得好好回来,你要不回,我会……我可能会和楼玉一样,失了活着的意义!”
又是好久,阿兰才听他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忙得要死……最近也不太顺,让我有苦说不出,出了状况还抽不出时间来处理。
明天可能也是这个时候更新,我尽量多更点字数。
并不是故意拖着断更,因为快到尾声了,本来按计划月初就能完结,结果我这个月一直忙,是真的抽不出时间了,每天到家就十点了,请大家体谅。
第94章 借天兵
万归雁率八万贺族兵, 五天时间,清扫洪州南军,至后来, 洪州的南朝官员远远瞧见飘扬的九瓣莲银色底白色边旗帜,就慌乱不已,索性开城门投降。
贺族虽打着复仇旗来的, 但无军令也不敢做屠城之事,只像插旗圈地一样,打下一城, 就赶走南朝官员,推倒官府,砸烂牌匾, 之后在城中升起宛字旗,宣告此地归属北朝大宛,而她自己, 则带贺族兵, 于城墙之上,贺族九瓣莲银旗之下,指天发誓。
报血仇,平南都。
之后就带兵离开, 继续下一城。
她的女儿没了。
万归雁不敢停下脚步, 亦不敢仔细想,是以,贺族兵仅用五天时间, 就已抵达洛州北,等待萧九军令。
队伍暂时停歇了下来,傍晚,万归雁一个人坐在城外的山坡上,思绪飘远,从女儿刚出生起,一点点回忆着。
万月霜是她与步实笃真正解开心结,互诉心意之后有的爱情结晶,比起步莲华,她的心血更多的倾注在女儿身上。
因而,备受父母宠爱,无忧无虑长大的月霜洒脱随性,不像万归雁也不像步实笃。
她身上有万归雁,甚至是步实笃都羡慕的东西,就是她坦诚,真诚的自然,心想的开也直白。
于情上,更是开窍后就吐露心意,欢欢喜喜和爱慕之人在一起。
步实笃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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