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伏庸面前黑压压的坐了好几排人。大原西海子边这间小小的花厅简直被塞满了。
当然,所有的人都是入股了实业银行的股东。
头一排里,有温润如玉的渠本乔,满脸大胡子的宋矩,宋矩的顶头上司姚公子,铜蒲铁路的前任总办宋笃敬、山右大学堂的校长谢荣罗……
而开口讲话的是梁伯强,“关参议,当初可是您说的,实业银行会代征盐税,各位绅商才会积极入股。两百多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知道关参议这次打算给诸位一个怎样的交待。”
关伏庸用力的吸了一下杯子里雨前龙井的香气。“没错,邮传部是有这样的打算,但伏庸可没有和诸位说过这事吧。”
他的眼睛瞄了瞄坐立不安的渠本乔和姚兰逊,自己只把这消息透漏给了渠本乔和姚石泉。他的意图是很明白,就是要把消息通过渠本乔和姚兰逊的嘴传到山右的绅商耳朵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还把宋矩当成第三重保险。现在渠本乔和姚兰逊不负所托完成了泄密的任务,但是关伏庸可不认这个账。
“关参议,在座的可都是绅士和君子!”梁伯强黑着脸。
关伏庸心里一阵好笑,有你们这么鸡贼的君子吗?还是你梁伯强要提醒我,君子需要欺之以方?
“山右的咨议局不会任由铜蒲铁路就这样落入外人之手。关参议,我可不想山右咨议局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求弹劾铜蒲铁路会办大人。”
“请问梁议长打算以什么名目弹劾呢?”
关伏庸等的就是梁伯强这个反应,梁伯强是新成立的山右咨议局的议长,换句话说,他是山右绅商的意见领袖。他需要知道这位议长到底能亮出什么底牌。
“何至于此!关参议,今天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当然都是为了我山右的绅商,为了实业银行。”渠本乔着急的站了起来。
“梁某当然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关参议实在是没有诚意!”梁伯强使劲的甩了一下袖子。
关伏庸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梁议长,各位绅商,如果没有诚意,关某何必千里迢迢非要到大原来趟浑水?”
“关参议有何主张?”渠本乔捻着胡子。
“哲国人那里实在难以让步。不过……”关伏庸摇晃着脑袋,看着左右一张张焦灼的面孔,“关相的意思是盐税可以直接归山右藩库……”
花厅里的脸面面相觑。
“左参议这是什么意思?”梁伯强面沉似水。
“诸位请看。”
关伏庸从怀里扯出一张纸片,盖了铜蒲铁路总办叶慕韩印章的纸片。
“叶总办建议实业银行代藩库保管盐税?”渠本乔喜上眉梢,连忙把从梁伯强手里接到的这张纸传了下去。
“左参议,这不过是铜蒲铁路总办的一纸公函,宝巡抚可是督办……”梁伯强皱着眉头,挥手强压着身后的窃窃私语。
“督办大人当然也要重视民意。”关伏庸放下茶杯,“我明天就会把总办大人的公函递交上去。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当然没有一个是傻子。
关伏庸的弦外之音而明显,既然你们是咨议局的这个议长,那个议员。既然你们是投钱到实业银行,又想分一杯羹,那就把你们的‘民意’亮给宝芬。既然要吃烤栗子,那就不能是一个人去取。
“不如由咨议局再出一个决议,那就更名正言顺的多。”姚兰逊挺直了身板。
关伏庸拍起了巴掌。整个花厅也热闹了起来。
关伏庸开始悠哉的品味着龙井茶,然后慢慢踱到宋笃敬旁边,弯下腰,轻轻的道:“宋公,关某有事和您说。”
宋笃敬满脸疑惑的在人群中站起来,然后在人们的注视中和关伏庸走入了耳房。
“关参议,不知有何见教。”
“宋公,岂敢。”关伏庸笑着,“铜蒲铁路官办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事情是关相、摄政王、泽公三家共同的希望,所以我要和宋公聊一聊商办资本收回的事情。”
“哦。”宋笃敬打量了一下关伏庸,似乎有点意外,“不知关参议有什么章程。”
“朝廷的章程,也就是原股票面收回。”
“如此,甚好。”宋笃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关伏庸笑笑,招商的股票自然都是有折扣的,按照票面价格收回,对于成立不久的铜蒲铁路公司当然是白赚了一笔。
“不过我觉得这样对山右绅商有失公允,铜蒲铁路招商一年有余。所以我和关相商议,可按一年给息,利息同借款一样,是5厘。”
关伏庸看着宋笃敬的眼神,知道他是在后悔,山右哪个富商拿不出二十万两?或者他宋笃敬早做个花账,这白得的便宜不就占了?但宋笃敬偏偏就忘了,如果不是这样,邮传部又凭什么肯这么优惠的收回股票呢?
“恩,不过这5厘息是有条件的,十日内和本会办签约才作数,否则就只能按照票面收回。”
“左参议的意思……”
“宋公,关某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把铁路官办成了铁案。您想,关相、泽公、乃至摄政王的重托,关某和叶总办岂敢疏忽?所以,宁可让一点小利,尽快促成此事……”
宋笃敬点点头,告辞而去。
“怎么,你又要故技重施了?”
关伏庸干掉了碗里的茶,回头朝宋矩笑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走,去喝酒,边喝边聊。”
山右大学堂外的天然居。
“听说现在这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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