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阮星摇摇头,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对自己喃喃自语,“只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行了。”
“你说什么?”阮父没听清,嗓门又大了一号。
“吼什么吼,在孩子面前吼什么!”阮母架着阮父,往两个人的卧室走。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鼾声如雷,阮母卸了妆,看着阮星正在厨房里接水喝,走过去说道:“星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阮星水杯刚送到嘴边,就停滞了下来,她重新将水杯放到台子上,摇了摇头:“我每天快活得很,哪有什么心事。”说完,阮星扬起嘴角,露出微笑。
“那就是长大了。”阮母卸了妆,人也不再像是在职场那么干练,而是带有一个寻常中年妇女的温柔,“不再像以前那样跟个混世小魔王一样了。”
阮星低下头,看着水杯里干净的直饮水。
她真的改变了吗?
可能以前她把家庭当做一种不动产固有财产,不会离开,没有风险。但随着与江鹤的认识,想到他一个人住一个房子,每天把窗帘关着,保持着距离感,特别是每当提到家里人时他落寞的表情……阮星才感觉到家庭完整的珍贵。
这个年龄的人很少懂。
父母是会离开的。
我们也会离开父母。
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生活,逐渐感觉原来那个家回不去了。
不是肉/体回不去,而是无法再融入到父母的世界。
阮星望向窗外,此时夜色已深,流浪狗蜷缩在路灯下。
“我要做一辈子的混世小魔王。”阮星说道。
喝完水,阮星回到房间里面,重新坐到作业前面,刚刚有道题不会,准备过一会儿就拍给江鹤看。没想到父母就在那个时候回来了,耽误了不少时间。阮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很晚了。
她拿出手机把题目拍给江鹤。
江鹤没有回复她。
大概睡了。她翻过这一题,开始写下一题。
夜深,深得像是黑天鹅丰盈的羽毛。月光柔和,像是轻纱拢住寂静的夜,几颗星星,像是洒在黑丝绒绸缎上的盐。
江鹤睁开眼,他的睡眠一直很浅,总是会醒来。
顺手摸起手机,屏幕射出来的强光刺痛他的眼,他手指一滑,把亮度调到最低。
阮星发来了一道题目。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床头的灯,实在是懒得再打开灯拿起笔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了。
江鹤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
“喂。”电话立刻被接通,江鹤还没开口,那头已经传来了阮星的声音。她的声音在女生当中不算嗲的那种,反而是有些低沉,尽管语气软软糯糯,也不会过分甜腻,就像是抹茶味的麻糬团一样。
“写出来了吗?”江鹤沉声问道。
“没头绪。”阮星那头说道,她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刚刚睡着了吗?”
“怎么?”江鹤的声音慵懒,尾音散散慢慢。
“听得出来。”阮星说道,“你睡吧,我不急着问。”
“不想睡,你问吧。”江鹤将睡得蓬乱的头发向后拨,“没见你平时这么有礼貌。”
“我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阮星那头声音带着笑意,戏谑道。
江鹤轻笑一声,困意淡了几分:“我念你写。”
江鹤看着题目,这道题目不是难题,就是刚开始有一个逻辑很难转过来,用的是一个很冷门的知识点。很巧的是,这道题他最近刚做过,当时他也觉得挺棘手,想了不少时间。
讲通那个难点。
阮星在电话那一头叫起来,欢呼雀跃:“哦哦哦!老子知道怎么搞这道题了!”
“……”江鹤扯了扯嘴角。
两个人陷入了安静,电话里面只剩下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像是月半小夜曲,奏响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世界里。
阮星离麦克风很近,她每个气声,每个语气上细微的转换,甚至稍重一点的呼吸声,都落在江鹤的耳朵里。
黑暗空旷的房间,貌似多了一丝人情味。
随着笔盖盖上的声音,阮星报出了正确答案。
“算出来了!”
“嗯。”江鹤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可真爱学习。”
“你好意思说别人?”
“……”
“江鹤。”阮星写完题目,趴在桌子上,深夜她突然胆子大了起来,“你这么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
……
“还债。”安静了一会儿,江鹤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还债?欠谁的?”
“父母。”
父母。
阮星嗅到了江鹤语气中的低沉。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来,江鹤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总感觉沉重而冗长:“对不起。”
“没事。”江鹤淡淡道,与平时无异,“明天见。”
“明天见。”
说完,江鹤那头却还没有挂电话。
“你别难过。”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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