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毕,冯老爷单独见了冯恪之和孟兰亭,教导了儿子一番,冯恪之无不应允。
剩下的几位姐夫,今天也各自要离开了。两人出来后,冯恪之带着孟若渝和姐夫叙话道别,孟兰亭被冯令仪单独叫进了房间,冯令仪关上了门,叫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孟兰亭坐了下去。
冯令仪面带笑容,问了几句她和弟弟新婚的情况,沉吟了下,说:“兰亭,你们昨天刚结婚,原本大姐今天不该又说这些的。但确实是希望你们能快些出国,望你勿要见怪。”
“我已为你申请到了哈佛数学系的入学资格,你去了后,只要通过入学考试就可。我相信这对你,应该完全没问题的。小九和你一起出去,到时候他要读什么,让他自己选,慢慢来,不急。”
“欧洲形式现在也越来越紧张了,恐怕无法长久太平。你的弟弟若渝,他原本就读的德国埃尔朗根大学,也不大合适了,我会替他转到适合的美国大学继续念书。到时候,你让他和你们一起出去。”
她顿了一下,加重语气。
“月底前,你们务必离开!先坐船到香港,然后搭飞机直接到旧金山。飞机每周飞行一个班次,我已替你们预留位子,也安排好了一应的接送之事。”
“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孟兰亭抬起眼,对上了冯令仪的目光。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目光中的那种不容人反抗的压力,却是呼之欲出。
孟兰亭沉默着。
冯令仪语气缓了下来,柔声道:“兰亭,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我知道小九的脾气。就是因为他肯听你的话,所以我才把这件事,郑重地拜托给你。”
她叹息了一声:“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何况我冯家这样的家庭。但我还是自私了,真的做不到,将小九也送上战场。望你能体谅我冯家的情况和我的心情,助我一臂之力。”
她顿了一下,唇边露出笑意。
“到美国后,你们继续念书,或者做别的任何你们想做的事,再生养孩子。生活会很好的。”
孟兰亭压抑下纷乱的心情,说:“我知道了,我尽量。”
她心思重重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恰好看到冯令美和何方则面对面地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冯令美情绪看起来仿佛有些激动,何方则默默地看着她说话,一动不动。
孟兰亭想起从前碰到过的发生在这对夫妇之间的事,知他二人关系微妙,不便靠近,于是转了个向,暂时避到了阳台上。
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庭院,片刻后,看到冯恪之和自己的弟弟若渝走了进来,两人仿佛刚送人到门外。
若渝对自己这个姐夫似乎颇为满意,跟着冯恪之,和他说说笑笑。
孟兰亭看着时,冯恪之仿佛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到孟兰亭在二楼阳台上的身影,停下脚步,冲她一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目光明亮,笑容灿烂。
孟兰亭转身离开阳台,见冯令美夫妇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下来,走了出去。
冯恪之和孟若渝还站在庭院里说话。孟兰亭走了过去。
两人停下来,转过头。
“姐!”孟若渝笑容满面。
“刚才姐夫说,他那里有最新的德械!过两天带我去看看!”
孟兰亭笑了笑,转向冯恪之:“我想和弟弟说几句,可以吗?”
冯恪之点头:“行。我等下再来找你。”
他拍了拍孟若渝的肩,走了进去。
“姐,姐夫很厉害啊!十七岁的时候,竟然自己去偷考西点!还是高材生!你知道西点有多难考吗?”
孟若渝目送冯恪之离去的背影,一脸的崇拜和感叹。
孟兰亭让他跟着自己,来到庭院一处无人的角落,低声说:“若渝,姐姐大约很快就要出国留学去了。去美国。”
孟若渝一怔,随即问:“姐夫也和你一起吗?”
孟兰亭点头:“应该吧。”
“好啊!”他笑了起来。
“这样姐姐去了那边,也有伴了,不至于太过辛苦。”
孟兰亭微微一笑:“姐姐想带你也一起出去。你先前不是在欧洲念书吗?欧洲形式也不大好了,帮你转到美国,和姐姐一起。怎么样?”
孟若渝愣怔了片刻,小心地看了眼孟:“姐……我想留在国内……”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入狱了一年多,身体现在还没痊愈。你听姐姐的话,先去把学业完成了。”
“这也是母亲的心愿!”
孟兰亭语气着重,看着自己的弟弟。
孟若渝对这个安排,显然很不情愿。但出于多年以来习惯的顺从和此前因为自己的所为而给家人带来的严重后果,面对面前这个从小到大管着自己、事事都替自己做主的姐姐,他只能把心中的一腔热血给压了下去,迟疑了半晌,勉强点头,怏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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