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萧漠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半年以来第一次站在了书桌之前。
萧毅本来还想着要趁着夜前再温习一遍今天所学的内容,但看到萧漠此刻的动作之后,却不由呆住了。
他本以为,以自家少爷的性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靠近这张书桌三尺之内才对,在这个时候,萧漠本应该拿着一本闲书躺在床上品读,或者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直到睡着。
但看到萧漠把之前从萧慎言处所搜刮的种种字帖平铺到书桌上后,萧毅终于明白,时隔数月之后,自家少爷终于又要奋发一次了。
见到萧漠拿出一篇字帖来,萧毅连忙为萧漠磨墨铺纸,但眼角余光看到书桌上的几篇字帖后,却不由微微一愣,只见这些字帖上的字体与萧慎言所传授的“颜体”大不相同。
“少爷,这是……?”
萧毅不由问道。
“这是柳体、这是张体、这是狂草……”
萧漠指着桌上的各个字帖不断介绍道。
听到萧漠的介绍,萧毅问道:“少爷,您这是要临摹这些字帖?可是,四老爷传授给我们的是颜体啊。”
萧漠对着萧毅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但四爷爷他并没有说我晚上要临摹的字帖必须是颜体啊。”
说完之后,萧漠不再理会萧毅,而是少见的显出认真肃穆之色,细细观摩了某一篇字帖之后,执笔开始临帖。
然而,片刻之后,萧毅似乎并不满意,把笔下的才写了几个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掉,又把那篇字帖放在了一边,再也不看一眼,看来这篇字帖依然不适合萧毅。
然后,萧漠开始拿起下一篇字帖,如之前那般临摹起来。临摹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后,却是依然不满意,再次丢到一边。
直到临摹第四篇字帖时,萧漠似乎才终于找到了感觉,耐心的不断临摹下去,一张又一张,虽然早已经超过了萧慎言所规定的三张的数量,却依旧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只是不断的临摹着。
刚开始,萧漠每写一笔之前,都要细细观摩这篇字帖良久,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萧漠每写完一个字,才会看这篇字帖一眼,而到了最后,萧漠几乎已经不再看这篇字帖,只是腕动笔动,自由发挥着,所写的字体,细看起来,却与那篇字帖的字体已有了细微不同,似乎已经融合了一些某些自己的东西。
看着萧漠所临摹的字帖,匀衡瘦硬,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按照萧漠之前的介绍,似乎是“柳体”,与萧慎言所传授的颜体截然不同。
虽然在萧毅看来,萧漠所写的柳体比他所写的颜体好的多,但几乎已经肯定,第二天在萧慎言检查作业时,发现萧漠擅自的改变,必然会掀起一场风波,到时候希望自己不要被祸及池鱼的好。
萧毅默默祈祷着。
而另一边,随着萧漠越写越快,没多久,书桌上已经叠着厚厚一叠的纸张,上面满满的全是萧漠的临摹字迹。
正在为自家少爷少有的勤奋而惊讶不已的萧毅,很快就遇到了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
只见萧漠连续临摹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竟是依然不满意,转手间竟是又把“柳体”字帖丢在了一边,重新拿起另一篇字帖临摹起来。
这一次,竟然是狂草字帖——《肚痛贴》和《古诗四帖》!!
之前临摹柳体的情景重现,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前后临摹过的纸张加起来已有三寸厚了。
不知不觉,天已漆黑,刘氏多次来催促萧漠睡觉,却都被萧漠糊弄过去了。
在临摹了数十遍狂草之后,萧漠终于停笔,默默靠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在萧漠未睡的情况下,萧毅也不敢离开,只是在旁默默等待着。
虽然把现有的字体都临摹了一遍,但萧漠却依然不满意,此刻,他依然在揣摩如何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字体。
将所有的字体全都临摹一遍之后,萧漠发现,相比较而言,“柳体”和“狂草”最适合自己。
但只是相比较而言罢了。
“柳体”匀衡瘦硬、爽利挺秀,很符合自己的风格,但“柳体”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字里行间的斩钉截铁之势,却根本不是自己所能达到的。如果硬要模仿,只能得其形,其神韵却一生也无法得到。
“狂草”看似狂乱却自有法度,那写起来一气呵成,始终一贯得保持一种气势,满眼皆是“意”的韵味,也为萧漠所喜,但想要书写狂草,书写者本身必须要有一种纯然天成的狂放性格,萧漠并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境界。
为什么不把这两种字体中适合自己的东西结合到一起呢?
萧漠心中突然出现了这般想法。
所谓无知者无畏,对书法界没有多少了解的萧漠并不知道,这种想法在书法界将会是多么的惊人,各种字体自有其独特的韵味和特点,把各种字体中适合自己的东西挑选出来,并融合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实则其难度却不亚于自创一种字体。
或者说,当萧漠有一日当真能把这些特点融合在一起时,他就已经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字体了。
如果,这一日当真可以实现的话。
萧漠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字体,然后在今后十余年的练字生涯中可以少受一些萧慎言的责难,练字书写时自己可以舒服一些,难度也会降低一些。
但此时的一念之差,却让萧漠走上了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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