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河岸上,看着翻腾而过的河水,喃喃自语着:就怎么样啊?就怎么样啊……
随着那个葬礼的到来“就怎么样啊?”变成永远的谜团。
假如很久的以后,某天在某个陌生小镇,也许她会对着同样在等车、坐在一边的陌生旅客说起这件事情。
陌生脸孔的旅客听完递给她纸巾,安慰着她:你的恋人会明白的,你当时说出那样的话是为了让他放弃你,那时,你们的体力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
不,不不,亲爱的,你不要被那女人的眼泪给欺骗了。
君浣从小在海边长大,他海水都不怕他会惧怕河水?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样的时刻说那样的话,无非是想证明我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胡说八道,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相信我真的想和你分手了吧?
为什么会想分手?因为她向往白墙红屋顶的宿舍楼,向往常青藤爬满的校园围墙,向往赤脚踩在草地上轻声朗诵但丁的《新生》。
两滴眼泪沿着眼角,背后响起脚步声时它们来到她腮边,抹了一把脸,它们便了无踪迹。
温礼安从梁鳕身边走过,梁鳕放缓脚步,十几步后她和他保持出数米距离,再小会时间过去,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远。
走完那片蕉麻林,已经不见温礼安的身影,梁鳕心里松下了一口气。
梁鳕住的地方紧挨着哈德良区,数百间由废弃学校改成的平板房是哈德良区比较特殊的存在。
那里居住环境比哈德良区的条件要好一些,但要住进那平板房一个月需要缴纳八十美金的房租,大多数住户为单亲妈妈,能住进平板房的也是天使城较幸运的女人,她们遇到还算有点良心男人,每个月可以收到自己孩子爸爸寄给她们的“赡养费。”
一旦,有人从平板房搬出去,就意味着孩子的爸爸没再给她们寄钱。
梁鳕在那片区域住的时间比较长,从房租五十美元时期到八十美元时期,而她的邻居来来回回换了数十拨。
要回到住处就得经过哈德良区,走完那条垂直小巷就到她住的地方了。
远远地,梁鳕看到那间绿色屋顶的房子,哈德良区的房子比一般房子矮,只要稍微踮起脚,就可以看到房子屋顶,某天她回家时无意间抬头一看,那一抬头间,触到满眼翠绿。
那天,她在那个绿色屋顶下站了小会时间。
后来再从垂直小巷经过时,梁鳕有时候会踮起脚尖抬头看一眼那方绿色屋顶。
此时梁鳕手里还拿着麦至高给她的名片,指尖轻触名片表明,名片材料质地极好,这种质地在菲律宾应该买不到吧?
名片以英、中、法、三种语种阐明主人就读学校和联系方法,最终,梁鳕目光落在那行粉金色字体上:斯坦福大学。
这世间,有些人穷尽所有也无法得到他们所想要的,即使那些在一部分人眼中再寻常不过。
“吱哑”一声,梁鳕手重新垂落到腰两侧。
绿色屋顶的主人要出门了,小巷空间十分窄小,也就仅能容纳两个人经过,低着头脚步往着左想让出一部分路,当感觉到挡在面前的阴影时已经晚了,都想让出一部份路不约而同选择左侧,结果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装着数据单的透明纸袋掉落在地上,白底粉金色字体的名片在紧随其后,覆盖在纸袋上。
倒退一步,找到支撑点,抬头,那一眼,梁鳕心里凉了半截,嘴里下意识地:“温……温礼安。”
那声开门声,再结合温礼安不久前和塔娅说的那句“我还得回家拿单子。”梁鳕猜到绿色屋顶的主人是谁了。
去年冬天,这个房子住着的是面容疲惫的女人和有着很营养不良特征的小女孩,不过那时房子屋顶还没被漆成绿色。
梁鳕和君浣第一次遇见时她六岁,君浣七岁,再次遇见时她十三岁,她十五岁时他正式追她,若即若离了两年,他和她确定关系。
确定关系后她免不了被他拉着往他家跑,期间,梁鳕遇到温礼安的次数加起来应该不下三十次。
次数听着也不算少,但除了打招呼之外,她和温礼安说的话少得可怜,最初她曾经尝试过和温礼安套近乎,但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君浣那弟弟更像是漫画家笔下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美丽少年。
眼前的男孩还不足以熟悉到她对他发出这样的关切和好奇:“温礼安,你这么会住在这里。”
闭上嘴,把滑落在脸上的头发别于耳后,借此来缓解那份尴尬,抿嘴、弯腰,一只手先于她之前捡起那张名片。
名片和着透明袋子被温礼安一并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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