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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渐尽,天野湛蓝。
乳白的晨雾飘散在辽阔的水面,一只旧船背靠即将破开云层的朝日从远处慢慢近了眼帘。
少年船夫清亮的嗓音唱说着一支久别重逢的渔歌,在八方清寂中辟出一条行路。
彼岸处,一身落拓的浪子环手而立,风姿挺拔。他微微低着头,刚为他挡过雨的竹笠不时向下淌几滴水。
老远便可见轻盈秀丽的红衫女子孑立在船头相候。
幸好他不负所望。
船划到了面前,他站在渡口长长的岸滩上,俯看那仰头望他的姑娘满面洋溢的喜悦。
很多时候他觉得风小枫一点也不生动。她总是冷脸冷色,似看透人世冷暖般不屑。可现在,她就如初见般肆意,这使他不得不弯起嘴角。
自野花漫长的河边打马而过。
风小枫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林崖答:“他们认定夜明珠在我身上,可是搜遍了也没有。我诓他们,说夜明珠还在暗室,做样找了半夜,实在瞒不住了。想收你做徒弟的那个老妇忽然明白我定是那时将夜明珠给你了,便要灭口。忽然紫垣卫就闯了进来,那四个蒙面人不想暴露身份,尽快杀出去了。我趁乱,也溜了。”
风小枫了然一笑。
林崖道:“我总觉你与那铁冰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风小枫装糊涂,“他是兵,我是贼,他做梦都想抓到我,关系当然不一般。”
林崖笑笑不说话。
风小枫趁机质问道:“第一次从湖心亭暗室出来的时候,你为何诓我拿一袋假的夜明珠?”
林崖笑:“那在千珠府的围墙,你不是还想丢下我一个人跑嘛?我虽跟了你一段时间,可你要做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半点没透露给我。你处处提防着我,还不许我留一手?万一你拿了夜明珠去为非作歹,我岂非助纣为虐了。”
风小枫:“咳咳……”
“我们梳理一下。从你走出未尽司去打探千珠府的消息时,我们就被盯上了,然后被他们列入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定是在你之前就已去了未尽司买消息,甚至就在我们前脚。于是在他们与徐亮的里应外合下,你我都十分顺利地混进了千珠府。”
“然后我俩还算争气,不仅找出了钥匙进入暗室,还找到了夜明珠;虽然是假的。你辨痕识物的本事相当厉害,是从哪里学到的?”
林崖道:“一个恶贯满盈的地方,非常可怕。我的本事都是偷学的,为此受过不少打,哈。”
风小枫道:“看你如今,那些打也算值了。”
“取到夜明珠后,我们的利用价值就到头了。于是他们给千珠府放了消息,我们一出去,便被围捕了。只是我不明白,那时他们还并不知道你就是‘枫叶刀’,为何会把紫垣卫也叫来?”
“紫垣卫是巧合,这次刚好来到开阳执行任务。千珠府是朝廷下属的买办机构,与其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知道有人来盗千珠府,自然第一时间求助紫垣卫。那四个人是江湖人士,连身份都要如此掩藏,自然不愿意牵扯到朝廷,紫垣卫的出现应该让他们也很头疼。”
林崖道:“所以他们让徐亮把紫垣卫支去开阳的各个出口蹲守,然后和嗜血鬼一起追踪我们到了渡口。本想拿了夜明珠杀人灭口,却不料你拼命偷出来的一麻袋珠子都是假的,哈!”
风小枫剜他一眼,感慨道:“这些人真是高明。盗夜明珠这件事从头到尾没他们一点影子,全是你我的线索,到时候把我们杀了,再悄无声息拿走夜明珠,紫垣卫再查也只能查到我们这里,他们却好像从来没出现过,真真是丝毫痕迹也没有。”
林崖道:“千珠府那个徐老太又何尝是省油的灯。你以为那盒子里的毒烟是我放的吗?”他苦笑,“当时你们六双眼睛都死死盯着我,我哪敢换了珠子还继续做手脚。徐亮是自作自受,他算计向来待他亲厚的徐老太,却反被徐老太设的机关害死,实乃因果报应。”
风小枫问:“那四个人,你可识出了他们的身份?”
林崖道:“在渡口与我交过手的那个擅长使刀的大汉应是黄州云刀堂的人。老妇身份不难猜,只是不好确定。江湖上武功那么高强、年龄又差不多的女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既然她说过她掌管着一个地方,范围便又可缩小到门派头领。若我再见到她,必定认得出来。至于为首的男人和一直没说话的那个,我实在没有头绪。”
风小枫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两个,还怕另外两个找不出来?只是此事与我们并无甚关系,我无心去刨根究底。他们利用我们偷取夜明珠没有得逞,反倒折了四名高手。记恨倒有可能,可你我得罪的人海了去了,还怕他们报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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