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撒下迷粉放倒春露馆外的捕快,又找到正在张贴通缉令的十几队兵卒打晕,将他们手中还未来得及张贴的画像尽数抢过,举火而焚。
长街小巷,还数不胜数。
幽幽的夜里满城画像,似一道道催命符。
起先,林崖还有闲情审视一番通缉令上潦草的画像,再调侃风小枫几句。可渐渐的,他们一句话也不再说,而只是无休止地重复着寻找、撕落、焚毁,仅是城北的九条大街,他们就失去了许多时间。
天际隐隐有了泛白的意味。
他们走到了绞刑场上,那里的风都似乎比别处更加阴冷些。风小枫忽然就不想走了,与林崖就地而坐,在那刑台之上瞭望月光之下若隐若现的寂静长街。
这一夜过后,也许她就再无宁日了。
而林崖缓缓抚上她落在身旁的手,告诉了他的选择。
风小枫低头去看,他的手掌完全将她纤小的手覆盖住,就像一座坚实的房屋将她藏在了里面,不透风也不透雨。他掌心的那份温热从她的手背一直蔓延,蔓延进心里去。
这一年最后的桃花瓣翩翩落下,风吹着如一股流水般从眼前飘落去,看不尽然颜色,却忘不记那纷纷。
长街尽头,一恍灯火摇曳着近来。那少年倾国之姿,手持一柄青纱灯笼,从黑暗中淡然走出,笑起来两边嘴角都漾出点点深圆的漩涡。
他另一只手臂上搭着一沓厚厚的通缉令,伸到风小枫面前,低头看着二人,笑道:
“这是最后的了。”
他身后重重黑影闪过,那些人来得无声息去得也悄悄,但他们,都帮了她莫大的忙。而这报答,她只需还给沈三。
————
“阿娘嘞——
满山流萤应许我,今夜月明莫归去。
阿爹喽——
山青不见,水清不见,我之乐颜亦不见。
归隐处,谁肯记——
脚下青石应,老青梅树应,灵芝仙草应。
星月、天地、众生无尽,
皆应我,千秋不忘——”
沈三唱着一支瑶州南族风味的歌谣在长街上欢快地转着圈小跑,手上还拿着没烧完的几十张画像,似手绢般在身前挥舞。他嘴里还叼着几张,就那样跳着、行着,不知为何那般开心,而林崖与风小枫慢慢地走在后面,笑着摇头。
“我年纪若再小个五岁,一定迷你迷得昏天黑地,天天追在你后头跑。”风小枫道。那少年郎实在是璀璨无双,摄人心魄。
沈三却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若大个五岁,却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姑娘。”说罢他极快地看一眼林崖,又道:“不过有人是会喜欢的。”
风小枫受到打击,倒也潇洒,问他:“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似是问到了沈三的难处,只见他蹙眉垂眼,连歌也不哼了,认真地思考着。
良久,他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把扯掉嘴上叼着的一叠画像,大笑道:
“她很乖巧,也很爱我!”
说罢,将手里握着的数十张画像豪情挥洒到长空之中,非得如此才能宣泄出他心头的慷慨激昂!
那些白纸黑墨狂妄地飞舞在即将破晓的湛蓝夜空,被风撕裂出猎猎的声响。
沈三闭了眼聆听,张开双臂迎着风向前走去,似一步步踏向那恢弘峥嵘的十年之后,那里是他的天地,有他的向往和他爱的姑娘,顶天立地的男儿终将令天下都臣服。
风小枫气急败坏地追着满天飞舞的画像,见林崖笑弯了腰,一掌拍在他背上,喝着他帮忙。
那些画像终究又回到了他们手里,风小枫取火烧了个干净。可最后的那一张,却早已随风飞到了远处,它穿过大街小巷、重重楼阁,似要找寻一个主人。
————
确实有人从城门处走来了。
他穿一身黄栌色的真丝长袍,腰间点缀一条白玉串珠的宫绦,衣袂飘飘;泼墨长发由一根艾绿色的暗云纹坠流苏发带随意挽了一束,长身玉立,行止有礼。
他刚从高大的骏马上翻身下来,手牵着缰绳慢慢近了城门。在他后面,跟着数十名身穿金箔衣、戴一顶虎纹纱帽的绝世高手。
他们中,有人曾名满江湖,有人曾是朝廷重犯,但无一例外,都是武功居于天下顶峰的人物。可他们却如此甘心跟在他身后,听凭他的任何吩咐,把他视为赋予自己生存资格的天神。
又或许,天神都未必能像他那样,为自己带来最肆意盛放的生命。
黄落杉落脚的每一步都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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