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生回到姬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回想这两日发生的事,虽短短两日,但无疑比这几年嚣张跋扈、胆大妄为的日子来得深刻许多。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此时,万千思绪更是齐齐涌上心头。
遥想前几年,自己还手持玉扇,意气风发,横行于庙堂之下。燃烽火、烧城墙、闯青楼这些场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现在想来不免觉得幼稚可笑,但姬凌生却从来不曾后悔,或许他从小到大也不曾后悔过,他傲气的认为后悔代表一种懦弱。
作为一个纨绔,就应该当好一个纨绔,这是姬凌生一向贯彻的观念。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是小儿科,树上几个“情场”仇敌也在意料之中;为二两银子大打出手只图个痛快,欺负几个好利小人也在情理之内;为浇愁思痛饮三千也无可厚非,醉酒闹事更是理所当然!
随心所欲,敢作敢为便是姬凌生当前境况的一个真实写照。
姬凌生将心中想法压下去,这些过去的往事已经不值一提。姬凌生抬头看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夜幕之上,无星无云,单调的夜空使月亮看起来比昨夜大了一些。
姬凌生看着明月上那几缕暗影,不知不觉那阴影起了变化,化作一张人脸,柳眉弯弯,脸覆轻纱,向姬凌生眨着眼睛。女子面孔突然一变,变作另一张面孔,噙着淡笑,眼神深邃。
姬凌生细细看了几眼,突然觉得小公主的脸不像当初那般美丽了,自己也没那么惊艳了,可能因为柳若兮的缘故吧。又重新望去,月还是那轮清月。
姬凌生想起了明日之事,心中有些戚戚然,原本老爷子出马应该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让这狡诈的皇帝老儿钻了空子。虽然那皇帝老儿卖了半天关子,但他所说应该不假,文攻武治,和自己离得太远了,看来没什么机会了。
娶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便宜了别人。
心性豁达,是姬凌生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自己多少分量他清楚,口碑怎样也知道,公主能否对自己青睐有加也能猜出,但机会渺茫还是得试一试,说不一定这公主比较瞎呢?但这事估计悬!
看得清自己,这大概是姬凌生不同与那些醉生梦死的寻常纨绔的地方。
对于麻烦的事姬凌生向来不愿多想,剪不断,理还乱!
姬凌生收回目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准备入睡,突然觉得胸口被硌得慌,手伸进衣物,扯出一件物事。姬凌生定眼一看,一个玉坠子吊在红绳上,在冷冷月光中炯炯生辉。姬凌生轻轻把玩着玉坠,一抹少见的笑容在姬凌生脸上出现。
六年前,一场噩耗降临姬家,姬长峰妻子江氏因病离世,人丁稀少的姬家披上缟素,在寒风中伤痛。
皇帝岳明修亲自前来吊唁,姬玄抬着棺材去了百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那儿是姬长峰的故乡,那儿也葬着姬凌生的母亲,而姬长峰则一个人守在姬府中不言不语,不吃不喝。那一年,雪重风寒!
年幼的姬凌生并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睡着了再没有醒来,服侍奶奶多年的老仆月蓉告诉他:奶奶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她会一直看着凌生,看着小凌生长大,然后娶妻生子,凌生要一直想着奶奶,这样奶奶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十岁的姬凌生不知道满身白衣代表了什么,但他知道最疼爱的自己的奶奶不见了,自己本就不多的亲人又少了一个,但是小凌生相信,他可以帮奶奶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要多久呢?以后我把玩耍的时间抽一半来帮奶奶找路!如果全部的时间呢?会不会快一点?姬凌生不是很懂,他跑去找父亲询问,并没有找到,听下人说父亲在奶奶坟前长跪不起,任雪白了头。
姬凌生最后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找到了坐着不动的姬长峰,姬凌生跑到姬长峰面前,稚嫩清脆的声音洒了一地。
“爷爷,月奶奶说,只要我心中想着奶奶,帮她找到回家的路,奶奶她就会回来了,是真的吗?”,看着姬凌生满脸期待的样子,姬长峰终是悲呛出声,老泪纵横,任泪浊了眼。
看着姬长峰的样子,姬凌生心中咯噔一声,突感不妙,不待姬长峰说话,便发疯了一般奔了出去。
跑到街上的姬凌生看着皑皑白雪,想起奶奶的音容笑貌、慈祥面孔,悲意更甚。,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声哭了起来,哭得呼天抢地,活像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野孩子。
姬凌生哭得正浓,突闻一阵响亮哭声传来,哭得竟比他还惨烈,姬凌生心中悲愤,竟然哭得比我还惨,奶奶刚走就来欺负我!不由哭得更加大声了,而远处那声音也哭得更加尖锐、带着阵阵抽泣。
姬凌生怒从心起,站起身来,胡乱拉着袖子抹掉眼泪,向着哭声传出的巷子走去,准备教训教训这个冒犯自己的混账!
进去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不断地抽泣着,哭声传出十巷八街,小小人儿哭着哭着看见一脸怒气向自己走来的姬凌生,哭得更伤心了,像根在寒风烈雨中摇摆不定的野草。
姬凌生上前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哭得酣畅,声音震耳欲聋,姬凌生双耳嗡鸣,怒哼一声:“停!”,小女孩被姬凌生的凶悍气焰着实吓到了,压住哭声,但仍是一阵抽搐咳嗽。
姬凌生皱眉咬牙问道:“你在这儿哭什么?”,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一抽一抖的答道:“我···阿爹死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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