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们日常处理公务的府衙, 第二进到第六进的院落都是左、右肃政台的地盘,第七进、第八进才是都察院。
此时离点卯结束明明还有那么两三盏茶的功夫,可沿途遇见的那些身着御史台官服的人全都不知在慌什么, 个个步履匆忙。
这让徐静书也跟着无端紧张,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紧赶慢赶地到了第七进,小声喘着调整紊乱气息。
她原以为自己来得够早,进了都察院的院门后,却惊见沐青霓正百无聊赖在回廊下踢砖缝玩。
沐青霓抬眼就瞧见她,先是一愣,在看到她身着常服抱一沓公文函件的模样后,顿时明白两人这就要成同僚了,于是雀跃地向她挥手。
虽两人之前并无直接交道,但沐青霓在明正书院时一枝独秀,每年领膏火银时都站在最前头,徐静书对她是很熟悉的。
至于沐青霓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又为何如此热情,徐静书就有些拿不准了。
徐静书赶忙小跑着过去,执礼轻喘:“前辈……”
沐青霓是武德元年进入明正书院的,而徐静书是武德二年入学,按书院学子间不成文的规矩,这么称呼倒也没什么差错。
“什么呀就前辈?这不把我喊老了么?你可别执礼,出了书院大家就平辈,”沐青霓拍拍自己手上那沓公文函件,开朗笑道,“往后咱们是同僚!况且你又是阿荞的表姐,唤我名字就行。”
“成。”徐静书回她弯弯笑眼。
“当初你进书院时,阿荞还托我照顾你来着。结果我去偷偷瞧你好几次,见你好端端的,也没啥需要我照顾的,真是白白吃了她一顿饭。往后有什么难处记得同我吭声啊!”沐青霓豪爽得很。
“好,多谢啦,”徐静书轻抚心口顺气,小声问,“咱们现在做什么?该去见谁?”
“咱们这次补上来的共五个人,先时那位接引官说叫我在这儿等五人到齐,”沐青霓指了指主院的方向,“再一块儿去见中丞江大人。”
御史中丞是御史台仅次于御史大夫的第二把交椅。如今的御史中丞名唤江盈,年岁与光禄少卿顾沛远差不多,战时曾主理过钦州的地方事务,还曾参与过大周律《朝纲》、《台纲》及《民律》的制定,是个颇有建树的人物。
徐静书诧异:“中丞大人不是同御史大夫同在第一进的府衙么?怎么又在都察院这里见我们?”
“左、右肃政台都另有专门的主簿,都察院目前没有,就由江大人兼管,所以她平日都在前头府衙和都察院这边两头跑。”
沐青霓是恭远侯沐武岱的堂亲侄女,又是个时常在外蹦跶的人,对朝中这些人情掌故自比徐静书灵通些。
徐静书点点头,艰难问出最关切的问题:“那你知不知道,这‘殿前纠察御史’的职位为何会一下空出五个缺来?”
不会真是因为“专司找茬”被人打死打残了吧?
“噢,听说是被调去右肃政台了,”沐青霓挠了挠脸,“这不开春了么?右肃政台要派‘风俗使’去各州巡查,好像是储君要求今年需多查什么事,右肃政台人手不够,就从都察院调了五位‘殿前纠察御史’去。”
御史台辖下三部虽共同肩负“纠举不法”的重责,对上至帝后、宗亲百官,下至普通百姓言行不合律法规制之处都有权发声,但三部在日常公务上又各有主责范围。
左肃政台主要负责监察各州军府,右肃政台监察地方,而都察院则主要监察京官、勋贵的言行。
而右肃政台每年春季会派出“风俗使”巡查各州,大周疆域广袤,这差事所需人手自是不少,如今又奉储君之名要增加巡查事宜,人手当然不够用了。
昨日顾沛远之所以强调“殿前纠察御史”这官职升迁快,就是因这官职对各部典章及律法最为熟悉,可随时补上许多职缺,且通常是到任就能上手做事,不大需再特地补训,因而算是各部所有九等文职员吏里晋升机会最多的。
徐静书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是被人揍得当不了值了呢。”
“你要笑死我吗?”沐青霓乐不可支地拍拍她肩膀,“放心吧!御史台职责就是‘专司找茬’,便是谁心有不忿,那也不至于动手……”
沐青霓顿了顿,敛笑环顾四下,确认没人注意她俩,这才接着道:“当然,我是说台面上。至于私下里有没有人会暗中下黑手,这我可就不敢武断了。毕竟这世间从来不缺公私不分、小鼻子小眼的人,是吧?”
她这严谨的补充让才松了口气的徐静书又白了脸——
说了半天,就还是可能会被打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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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补缺五人都到齐后,大家简单互通了姓名。
另三人分别叫刘应安、罗真、申俊。
除了徐静书与沐青霓勉强算是相识,余下都是初次相见。
遂州来的刘应安是个年岁较长的瘦脸男子,话不多;罗真则是上阳邑人士,比徐静书与沐青霓大半岁,三人年岁相近又都是姑娘家,便就自然而然地挨到了一处。
而那个叫申俊的少年只说了“原州申俊”这四个字后便再无话,似乎有点紧张。
五人也不耽搁,立刻同去见御史中丞江盈。
想是身兼数职的缘故,江盈显然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执笔翻着面前卷宗,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五人道:“昨日顾少卿想必已将紧要的事都交代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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