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罗城的东西两城,以丹鹤大道为界。
丹鹤大道足纳六驾马车并行齐驱,是丝罗城最为严整壮观的一条街道。路面铺以上好的青石板,又有专人定时净水泼街,除尘扫埃,显得平整干净。路边栽种的紫曦花树都颇有些年份,又得了细心看护,长得树干笔挺、枝繁叶茂。春风拂过,便有无数细碎紫瓣落在石板上。
身着官服的卫兵在街上来回巡逻着,不时有穿着虎纹黑衣,骑着黑马的治安使走过。是以这街上虽是车来人往,却没有人敢高声造次。
这条街道上鲜少商家,大多是官府及各大组织、门派的办事机构。路边的楼宇排列有序,轮焉奂焉,最矮的也有两层楼高。虽不是每一座楼宇都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整体构造堆砌却皆十分大气。
沿丹鹤大道向北行进,走至一多半,便可见到这样一座府宇坐落在大道右侧。
青砖泛着冷光,砌起了四边足有四米高的围墙,对着街道开了一道十米宽的门屋。门屋用玄青色石砖砌成,高有五米,显得庄严肃穆。屋檐用深灰色琉璃瓦铺就,四处侧脊上蹲着四只蓄势待发的灰陶猛虎,檐角向上扬起,状若飞鸟。门前用整块青石立了四根方柱,设了九层青石阶,又在石阶两侧,用一种似玉非玉的玄色石材做了两尊一人高的獬豸像。
沉重的乌木大门,此时正敞开着,门板上五排五列的硕大玄铁钉寒光烁烁。
檐下一块乌木牌匾上,三个真金大字笔力劲挺,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更显气势逼人。
“治安司”。
门的每一侧,都分别站着两位黑衣上绣着赤铜虎形,头发高高束起的治安使。
而在围墙后,用玄青色石砖和乌木建就的三层楼阁坐北朝南,拔地而起。而深灰色的琉璃瓦顶上,正脊檐角向上抬起,角兽作虎首状。垂脊上则如门房屋顶一样,蹲着两只灰陶猛虎。四条侧边戗脊上是四个仙人骑凤的陶像,仙人像后则跟着一只昂着首的灰陶獬豸。
珰啷
强风吹过,四个檐角下的六角玄铁檐铃便发出金属碰撞声。只是这檐铃材质厚重,声响隔着石墙木梁,再传到屋内时,听起来颇为沉闷单调。
郭卫正坐在二楼茶室中,听着这檐铃声,心中更加烦闷,珰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根雕茶桌上。
尚未喝完的茶水震出几滴,洒在桌面上。
坐在他面前的清俊男子,微皱起眉,叹了口气:“品茶需得心静。你这般浮躁,怎品得出这茶的滋味?”
他放下茶杯,伸出一只手取过抹布,倾身擦去了桌上的茶渍。
这男子身上同样穿着黑色劲装,只不过他这一身,比起其他治安使要华贵一些。胸前的虎形用金丝绣成,衣边袖边皆藏着走兽暗纹,看起来甚为精致。
不同于其他治安使直接用发带束起头发,他的束发上还戴着一顶发冠。深金色金属掐丝镂空,整体呈“山”字状,嵌有黑色的椭圆宝石,与衣服相配。
这便是丝罗城治安司指挥使,广桓。
郭则看着自己的上司。
他虽然穿着这身黑金劲装,但举止从容,既不深沉,也不张扬,反而像一个儒家的书生。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如何把控好丝罗城的修士治安。
“广大人,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他心有不甘地问。
广桓又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似在回味,好一会才道:“那你道如何?”
郭则认真道:“自然是追查到底了。那林家四小姐还是十分可疑,她父母兄姐皆道,她一年前受伤后,性格就变得有些古怪。”
“她心中对父母怨怼,再加上有那位筑基修士帮忙,未必做不出在自家院内纵火之事。”他道。
广桓再次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自己这灵茶,是品不出味了。
“那又如何,林家都说不追查了。”他道。
又是几声沉闷的铛啷声传来,强风吹得墙边的乌木窗扇来回晃动,哐哐撞在窗棂上。
几片碎花落叶,被风挟带着,刮进茶室内。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泥土的潮湿气息。
广桓眯起眼看了看由湛蓝转为灰白的天光,道:“这风不接下来就是一场雨了吧。”
郭则起身想去关窗,却被他阻止了:“观雨品茗,也是别有趣味啊。”
郭卫正不明白何处有趣,但上司这么说,他也就紧绷着一张脸坐回茶凳上。
他再次开口:“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若这贼人只是偷盗,林家不追究也就罢了。但这纵火可是重罪!据我调查,起火之时,屋内尚有二人,是喝醉了不知怎么睡在了屋外,这才逃过一劫。”
“杀人放火,岂是林家说不查就不查的。”想起林家家主的话,他一直压抑着的声音也不由得高了几分。
林德一在听说嫌疑人可能是那位筑基修士后,连道不可能,对方连极品道宝都拱手相送,难道会来偷这一株无甚大用的幽蓝果不成。又言若是对方真的需要,莫说是这幽蓝果,连这巨蛛都是可以一并相送的。
而当提到林蔓蔓或也涉及此事,那位家主的脸色颇为奇怪。好一会才道,若真是她做的,那他还真要对这小姑娘另眼相看了。
总之说到最后,林德一言明,既然治安使已经验过林蔓蔓的身,确无问题,就希望治安司不要再过问林家的家事。
“此事虽然发生在林家,但那两个仙厨可不是林家人。此番险些遇害,听说林家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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