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吹走寒意,很快,丝罗城就迎来了春天。
丝罗城虽然四季分明,但春夏温暖湿润,花开不败,在楚安国内素有“花城”的美名。
树上的花朵,依着花期,一朵朵,一团团挤满了枝头。白的、黄的、粉的、紫的闹得满城春色,暗香浮动。
稍有一阵清风吹过,便会扬起无数细碎花瓣,在柔和湛蓝的天光中蹁跹、舞蹈,如雨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屋顶上,落在地上,落在路人的身上。
要论丝罗城中数量最多的花,当数紫曦花。
紫曦花树植株不高,枝干弯曲,在不开花时,并没有什么惹眼之处。可一到春天,就像卯了一年的劲儿似的,满树的紫花一团挨一团地垂着,看不见几片叶子。
紫曦花朵约三分之二个小拇指那么大,花瓣有两重,内重五瓣,外重七瓣,花瓣底部是浅浅的粉紫色,越靠外越深,最外面就是深邃的蓝紫色。一个紫曦花团由十几朵紫曦花簇拥而成,当枝条上挤不下的时候,紫曦花团就会伸出细藤,往下垂去。远远看去,宛如一条流动的紫色瀑布。
晨时,紫曦花完全开放,瀑布便深浅交错,流光溢彩。到了晚上,紫曦花将花瓣收拢起来,瀑布便变得深邃而凝实了。
这种花不仅颇具观赏性,还可以作为绝大多数丹药的炼丹材料,以稳定药性。而花谢后结的果子剥开,其中的棉絮混着丝,纺出的布料既光泽,又坚韧,是丝罗城一绝。
若是丝罗城有“市花”的概念,一定非紫曦花莫属。
因此,丝罗城的花朝节取的也是四月中旬,紫曦花开最盛的三天。
春暖花开的盛景虽然美,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啊阿嚏!”石蒜扭过头,再次打了一个喷嚏,鼻子通红,眼泪汪汪。
她是一个花粉过敏者。
“石蒜,你把小姐另个首饰盒拿过来。”春兰站在林蔓蔓身后,梳着她的头发道。
“好的啊啊阿嚏!”
“算了,我来拿吧。”春兰放下梳子,忙道,“你别把唾沫星子喷上去了。”
石蒜站在一旁。用手绢擤了擤鼻子,带着鼻音道:“呜我也不想的,谁让春天这花开的到处都是呢。”
春兰取来首饰盒,掀开红色木盖,盒中霞光弥漫。这个首饰盒精致些,装的是比较贵重的首饰。
她取出一个银质黄玉的簪子,在林蔓蔓头上比了比,道:“小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要那红宝石的,喜庆些。”一个不同于三人,有些倨傲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林二夫人身边的心腹侍女。
这次花朝节宴会,林二夫人还是给林蔓蔓准备了一套礼服。唯恐她不穿,还特意让侍女来盯着她。
好在这次的礼服还算正常。正红色为主,玄黑色为辅,在黑边上刺绣着暗金色的水云纹,华丽而不艳俗。
虽然觉得这件礼服过于庄重,不太适合浪漫的春天,但毕竟挑不出大毛病,那侍女又在一旁盯着,林蔓蔓只好穿上了。
“也没必要这么喜庆吧?像要结婚一样。”林蔓蔓看着镜中被金红二色环绕的自己,忍不住吐槽。
“挺啊好看啊啾!”石蒜这回的喷嚏打得更加惊天动地。
“这次花朝宴是我们林家办,自然要穿得庄重些。”那侍女一本正经地道。
说罢,她又多看了几眼石蒜,挪远了些,冲着她一脸嫌弃地问:“你这病不传染吧?”
边说着,她边推开了身边的窗子,通风透气。
“不哈啾!传啊啊啾!”
柔和的春风夹着几片粉嫩的花瓣,轻轻拂过窗棂。
石蒜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根本停不下来,忙走过去关了窗,对一脸不满的侍女解释道:“阿嚏!我这毛病,吹风就更厉害哈啾!”
“要不姐姐你先到前堂那侯着吧。”林蔓蔓忙对那侍女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那侍女嫌恶地点了点头,又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不会趁机把衣服换下来吧?”
“当然不会了,呵呵。”林蔓蔓诚恳地答道。
“那你们几个动作快些,夫人那还等着呢!”
那侍女想了想,觉得自己就在外面坐着,林蔓蔓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便一扭身子,在石蒜的喷嚏声中到前堂去了。
待她走后,二人刚把卧房的门窗关好,林蔓蔓就提着裙摆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又伸胳膊又踢腿的,还小声招呼着二人:“快来,帮我扯扯袖子!”
二人都傻在原地。
“愣着干嘛,快来啊。”林蔓蔓凭着特训后优异的身体素质,将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使劲抻着衣服。
尚未梳起的黑发垂在白皙的小脸两侧,发丝间,林蔓蔓黑白分明的两只眼瞪着她们。
石蒜惊得连喷嚏都忘了打,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春兰附和着她,眼神担忧。
该不会在花朝宴这个节骨眼上,小姐之前碰到头所留下的后遗症发作了吧?
林蔓蔓换了个非人的姿势,道:“我是怕这衣服动了手脚,一会宴会上突然破了,脸就丢大了。”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上前帮她扯起了衣袖。
“哈唔!”石蒜一只手抻着宽袖,一只手用手绢捂住口鼻,打了个怪模怪样的喷嚏,瓮声瓮气地道,“小姐,这衣裳这么好,扯坏了就可惜了。”
“是啊,”春兰使劲地扯了几下,道,“小姐,你也太小心了。”
确认过礼服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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