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现在这般,不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做一个活死人?”
姜垣呆呆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他精心为姜坻挑选的,孕养妖丹的器皿,那个胆小如鼠又怕死的凡人,何时变得如亡命之徒一般疯狂了?他疯了吗?将妖身上最宝贵的妖丹和大片不能动的秘境牵系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姜坻突然想起了姜坻。
一千多年前,姜坻也是这般,明明只是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凡人,却依然为了保护天下苍生,不惜以命相搏,剜心献祭。
姜垣茫然的双眸,突然流下了两行沾染了浓郁魔气的眼泪。
抬起头,指尖拈起一滴眼泪,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他如今,连眼泪都是黑的了,难怪姜坻不愿醒来,不愿再见到他了。
这一刻,姜垣突然理解了姜坻,明白了他千年前那个对他而言残酷而又无情的选择。身为帝王,他的命,本就不是自己的,更何况,他天生就是那样的性子,跟这只该死的雉鸡精一样,傻透了!
姜垣活了一千多年,魔生的字典里就没有“牺牲”、“奉献”、“拯救万民”这样高大上的词儿,然而这一刻,冷血如他,竟然可笑地理解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伟大情操。
他想,他一定是感染上了传说中的鸡瘟……
白芎好悬从姜垣这个变态手里捡回来一条命,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很有自觉地将自己的神魂藏在了姜坻躺着的那棵梨树上面,姜垣那个变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意外,遇到这种疯狗,正常人都知道得躲着点。
坐在一根枝丫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姜坻的半张脸。
长得和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大约是因为曾经做过皇帝的缘故,姜坻即便是这么活死人一样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周身也不自觉地散发着一股子清贵高华的气质,温润的眉眼舒展着,嘴角微微翘起,也难怪那姜垣总是忘记自己和姜坻之间还隔着灭族的血海深仇,盯着这么一副爱笑的眉眼天天看,哪怕是个变态也忍不住要心软了。
他方才诱导姜垣,让他献出自己的魔气给姜坻修炼,诚然,确实是存了一口恶气,想要算计他一把的意思,可是,未尝没有顺手拉姜坻一把的原因在里面。
姜坻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太惨了!中宫嫡子,出身尊贵,明明投了个绝世好胎,到头来,却被自己亲手所救之人害得家破人亡,这就算了,人死如灯灭,下辈子转世轮回又是一条好汉。可偏偏遇到了姜垣这个变态,人死了都不肯放过他,还要把他变成活死人的样子,连投胎都不让人去投,还挖空心思的另外造了一个他出来,妄想着利用他作为器皿,替姜坻孕养妖丹,重生为妖……
老实说,如果换成是他的话,这会儿八成已经和姜垣这个变态同归于尽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明明得了心脏病,找不到可以移植的心脏,家里人背着他偷偷孕育了一个孩子,最后却要取了这个无辜孩童的心脏给他换上一样……简直令人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可是,他想赌一把,赌赢了,姜坻能吸取姜垣这个变态体内的魔气重生,救活了一个好人,也能顺便削弱姜垣这个大魔头的实力,简直不能更划算!
即便赌熟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姜坻身陨,他跟着陪葬罢了,生死的几率各一半,和现在这样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一无所有的人,通常更容易冒险,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也不会在乎失去更多,而万一赢了,他们就能一举翻身。
白芎蹲在树上,跟个赌徒似得在脑子里算计了一下得失,很快做出了决定。
站在树下的姜垣,也已经盯着姜坻的肉身看了许久了,这具肉身,是他取了千年老槐木的木心炼制而成,槐通鬼,本就是极有灵气的东西,炼成的肉身也与姜坻生前不差分毫,除了魂魄不全,依旧不肯清醒之外,于他而言,能这般安静地看着姜坻,每夜陪着他入眠,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魔物们的**是无穷的,现在想想,他处心积虑地想让姜坻活过来,而且还想让他保留生前的记忆,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姜坻从来都不曾遗忘前世的灭族之仇,而他,也根本没办法承受姜坻那恨毒的巴不得让他去死的眼神。
这是一个没办法解开的死结。
或许,白芎说得对,就将自己的魔气,作为忏悔和赎罪的补偿,让姜坻拿去好了,如此,姜坻或许能稍稍原谅他一些?
“下来!”想通之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姜垣将白芎的神魂拽下了树,这些梨树是他为姜坻特意寻来的,都是些极为珍贵的灵植,岂能让一只野鸡蹲在上面?万一在灵植上拉了一坨鸡屎……
“怪不得人家姜坻到死都没喜欢过你,注孤生啊!”白芎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整个妖都放松了下来,他不怕姜垣脾气差,对于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变态来说,肯开口说话就是好事,就怕他一言不发地鬼畜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去哪?”
“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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