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正宇的话,姜宇没有回头,站在黑布桌子旁从容淡定地摆弄着什么,看似忽略林正宇的存在,却又不咸不淡地放出一句话来:“姜宇干的?哦………这些烟火确实是姜宇干的!但是……林兄你……却是不请自来呢!”
林正宇双眼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姜宇的背影,咯咯直响的拳头压抑着剧烈起伏的胸膛……终是忍住了暴打姜宇的冲动。
狠狠地踩着脚下的草甸印出深深的痕迹,林正宇咬着齿牙紧抿双唇,鼻尖喷出的怒气……踩着沙沙的草甸走到姜宇的对面!
“贡酒……贡酒……”林正宇气得全身颤抖,费力地从舌尖吐出这几个字,是低低的喉音!姜宇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是一张含而不露的笑脸:“林兄说笑了……姜宇的酒……可是不会成为贡酒……更不会变味!”
“你……”林正宇被姜宇这句话噎得不行,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拳头差点就伸了出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要什么,直说吧!”林正宇把大袖一甩别在身后,拳头却是捏得更紧,脸上阴晴不定,偏向一边!
听到林正宇这句话,姜宇的身子有了常人难以察觉的震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从竞争贡酒失败到给林家布局……等着局面翻盘,内心的焦虑、不安、彷徨……没有身在局中,旁人自是无法体味这个中的酸甜苦辣!
林正宇这句妥协的话,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姜宇的心海里激起何止千层、万层的涟漪……那一片久旱之地终是迎来渴望已久的甘霖!
放下手中的烟花筒,姜宇直起身子,闪耀星光的眸子舒缓地看着远处山林的雾气在阳光中翻腾不休……正是自己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贡酒……加上林家在南方所有的分铺……”姜宇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桌上的烟花筒,语气看似平淡……暗中却是透着一种不容商榷的霸气!
“姜宇!你……”林正宇险些被姜宇气得失去理智,先前别在背后的双手已然分开狠狠地按在黑布桌上……大有掀桌倒椅的气势!
拼命地压制住内心怒气的翻腾,抓在黑布桌上的双手寸寸捏紧,再度握拳,林正宇让自己的大脑尽量保持清醒……收起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思绪清晰很多!
林正宇的口气再度傲慢起来:“姜宇……贡酒的事,不是你能掌控的,我林家怎么说也在金陵有几十年的经营!”
姜宇把烟花筒一个个地串起来,慢慢地立在桌上,半蹲着拿一只眼睛瞄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贡酒本就是温家的……南北饮酒的习惯不同,林家在南方估计只有三分之一的产业……没有一半那么多。想来……林兄该是舍得的。”
一只眼睛瞄到林正宇涨红的脸,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姜宇抬手止住了。
看到烟花筒绑制的很齐,姜宇这才站起来,双手按着腰,扭了几圈…脑袋也跟着晃晃:“姜宇知道,林家家大业大……温林两家有今天的局面,在朝廷里怎么说都是相互有关系的……无非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姜宇眨眨眼,食指按着鼻梁略微想了一会,然后举起食指在空中晃着就像教训犯错误的学生一样:“林兄…若是姜宇记得不错的话大周显德元年,扬州陆家……因为丝绸褪色的事,被朝廷重罚,从扬州首富变成布行末流!
以今天林家贡酒变味的情况来看……林兄的贡酒好像是要预备着除夕吧!除夕嘛……一年只有一次,朝廷该是比较重视吧!不知道圣上除夕大节,犒宴群臣……喝的却是这等变了味的好酒……姜宇想想都觉得大煞风景!”
姜宇说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旧眨眨眼……把桌上的烟花筒铺好!林正宇被姜宇的话激得额头青筋跳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身子紧压着桌子,极尽可能地靠近姜宇,狠狠地说:“明明就是你下的套……你……”
“林兄,还好啦……咱们这位显德圣上还是比较宽容的,但喝着变味的酒也就罢了,再加上北方的那个坏消息,哦……林家家大业大,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林兄你说,有人硬往枪口上撞,姜宇想拦也拦不住呐!”
姜宇微笑着对上林正宇靠过来的眼神,眸子里深邃的闪光让林正宇当场愣在那里……再没有了争辩的气力!
半晌之后,林正宇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萎靡,艰难地合动着双唇,发出沧桑的嗓音:“你裁撤温家北方十几个分铺,不是为了断臂求生,而是……为了……在京城活动……也是,没有足够的真金白银……哪个官员也不敢把兵败的消息漏出来……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林兄不必如此……可以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又或者去京城核实一下兵败的消息!算算时间……姜宇可以等……”没有再理会失神的林正宇,姜宇继续摆弄这些烟花筒……保证温府的人都没有见过!
林正宇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沉重无比,视线里的世界全都在晃荡不止,一边往回走,一边在想那夜在花魁诗会上姜宇说的那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今昔局面反转……越发觉得这句话里隐含的深刻意义,姜宇——是早就算计好了吧!
卷起桌上的黑布,包住这些连起来的烟花筒……这是姜宇预备着在新婚那天放的……那天的戏,将比今天和林正宇的对话还精彩!
飒飒的秋风吹起姜宇的衣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反转的局面让姜宇十几天来淤积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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