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呼出白色的雾气, 匆忙道:“是林公子府上,”说着, 他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瞥见林觉还在沉睡, 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们府上的小公子前段时日不是被大理寺收押了吗, 刚刚听说圣旨送到了林府,说是这林小公子与李埠勾结被处以流刑,林侍郎因为教子无方, 而被牵连, 也被削了官。”
“流刑?”游彦微微皱眉,“林醒除了在选妃一事上向李埠行贿,还参与了其他事?”
瑞云摇头:“我专门打听了一下,没有,好像是因为那林小公子所行贿赂足足有黄金上百两, 金额过大,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来传话的人说啊,林府现在已经乱成了一片,听说林侍郎当场就昏了过去,林小公子的亲娘也哭晕了,林老夫人没有办法才派人来咱们府上请林公子回府。”
游彦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软塌上睡得安稳的林觉,叹了口气:“命人送一碗醒酒汤过来,虽说他现在就算回府,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林家既然传了消息过来,人总要先回去。”
瑞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林家的传闻,知道林觉虽然是嫡出,但因为其秉性一直不受其父待见,加上其生母早逝,林家现在实际的家母是林醒的娘亲,林侍郎的侧夫人,所以林觉极少过问林府的家事。此刻被叫回林府,大概也只是林老夫人病急乱投医,想要个人能够收拾乱摊子。
这么想着,他不由有些同情敌朝着林觉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去准备醒酒汤。
出了这么一桩变故,游彦也再无作画的兴致,他走到林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林兄,醒醒。”
林觉睡得正香,蓦然被打扰让睡梦之中的他格外的困扰,胡乱地挥开游彦的手,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薄被之中,连眼皮都不曾掀开,便又睡了过去。
游彦一直都是被人叫醒的那一个,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副场景,无可奈何地挨着林觉坐了下来,脑海中却一直在回荡着瑞云刚刚的话。林醒所做之事固然可恶,但在游彦眼里,还不至于处以流刑,毕竟李埠一案牵扯极广,对比其他诸如买官卖官,勾结先太子意图谋反,还有谋财害命之类的勾当,在选妃一事上行贿反而显得不那么严重。
毕竟满朝上下,但凡有适龄千金的朝臣,几乎都想要将女儿送进宫,既然存了这种心思,就难免与李埠有所牵连,仅游彦见到的名单上就涉及数十人,若是全部按照林醒这个标准来追究,那这朝堂岂不是要空了大半?
追究他们容易,但如此多的官员被惩治,他们的继任人选,又要从哪去选?朝堂之中蓦然出现如此颠覆性的变故,于社稷安稳来说实在是大不利。
“公子,醒酒汤好了。”瑞云推开房门的声音扰乱了游彦的思绪,他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睡死过去的林觉,“喂林公子喝下,想办法让他清醒一些。”
瑞云这几年来没少照顾过大醉之后的游彦,对比起来只是睡觉的林觉倒是省心的多,他轻车熟路地扶着林觉坐起,轻声唤了几次,趁着林觉半梦半醒正迷乱之间,灌了大半碗醒酒汤下去,才松了口气。
这一番折腾下来,瑞云已经沁出了满额头的汗,他看着整外靠在一边一直沉默的游彦:“公子,您在担心林公子?”
游彦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目光落到瑞云脸上:“除了林醒之外,关于李埠一案,你可还听说什么消息?”
“这几日都城之中都是关于此事的传闻,或真或假的我确实是听说不少,”瑞云偏头想了想,“说起来,这林小公子被处以流刑倒也不算是最惨的,好歹是留了条命,待过几年期满还是能够返乡的,虽然殃及到了林侍郎,但林家总不至于因为此事就彻底垮了。这段时日仅我听说的被判处极刑的人就有几十个,像那兵部尚书被查出与李埠私相授受,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更是被圣上在早朝之上直接下旨满门抄斩。”
游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段时日他一直待在府中,两耳不闻窗外之事,对李埠一案的了解甚至不如民间传闻。他预料到此事牵扯极广,却未曾料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到了如此的程度,几十人被处以极刑,连兵部尚书之流都被满门抄斩,以李埠之罪更是当诛九族。
如此算来,更无法估量待此案终了,究竟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被波及而丧命,到时候,这都城之中只怕会是血流成河,哀嚎遍地,说不定大半个都城都会因为此案空了,南魏开国至今数百年,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难以想象。
“游兄?”不知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还是醒酒汤起了作用,林觉在他二人说话间已然醒转,他一手按了按自己的前额,有些困惑地看着游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还在你府上?”
游彦应了一声:“酉时,暮色将至,你府上派了人来接你。”
林觉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看来是我爹大半日不见我回府,心中不安,按捺不住才派人来接我。”他坐起身,额角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隐隐作痛,整个人看起来稍显狼狈,但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精神好了不少,“今日叨扰了,改日我再设宴,邀你到我那儿去,咱们再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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