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晚才赶过来就为了找酒?」
那中年男子两鬓华发比雪还要莹白,眉目俊秀清逸,闻言后沧桑似山海的目光
忽然变得灵动,充满了温暖的笑意,自是当初放叶尘一马的展慕云,他从马鞍解下
几个大酒坛分发诸人,笑着说道:「天下五地,中原酒味厚,东酒清苦,南酒偏淡,
西酒醇甜,唯独这苦寒北燕的白酒最烈,最有爷们儿的劲头,若不为它,我可未必
老远过来挨冻。」
年轻弟子急忙过来帮展慕云分酒,宁无比忌面对一望无际的荒芜冰原,喃喃说
道:「九泉之水的中心怎么和北极一样。」
「古水冰封,非人力能开启,这次集结过来,我猜除了胡乱瞎打一气外也没什
么用的。」展慕云面色苍白,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然而任谁见到他,都会觉得这个
人既苍老又憔悴,举手投足都似拖着无形重物,压碎了他本该意气风发的绝代风华。
他曾自作主张,在洪武门放走大敌叶尘,早已不算什么秘密,但皇甫正道没有
丝毫责怪,洪经藏亦没问过半句原因,其他人自然更不敢问。
女人们久慕他是痴情俊美的才子,武人们却知他是刀中之神,洪经藏最好的朋
友,万天兵最钦佩的对手,先天太极门弟子最尊敬的护法长老,所以哪怕如今的展
慕云孤寂寡欢,每个人都对他心生唏嘘,可是却无人形于颜色。
江山七杰本不需要同情怜悯。
「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宁无忌苦笑,他也没想到会
走到这一步,失控,又刺激。
「好一句身不由己,说得好,既然要在肮脏的江湖中打转,又怎能事事逍遥,
不如痛快迎战天下,以武证道,至于真相如何,对我们来说根本也没什么差别。」
洪经藏自负人中巨龙,有宝库便开,无宝库便诛灭铁家和胆敢反抗的下等人,简单
明了,仅此而已。
宁无忌笑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铁晓慧自问能引各大门派
围攻咱们,可咱们又何尝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敌人么,到时武林统一,共抗魔国,
这种大义,又岂是那群见利忘命的碌碌小人能理解的。」
风雪渐猛,先天太极门众被激昂得热血沸腾,展慕云不置可否,独自开瓶饮酒,
他厌恶比武杀戮,只喜欢诗词歌赋、饔飧馐膳和知心朋友,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
不为雄霸天下,甚至不是为了什么统一大义,只为当年那个冷傲高贵少女的一句话。
深紫色的柔软披风,如云如瀑的秀发,倔强的嘴角,以及那双比晶钻还亮的眼
睛。
只要能看到那双眼睛里闪现一丝笑意,展慕云就会发自肺腑的感到愉悦满足。
「我是南蛮魔女,你是中原名侠,路不同的。」少女气质比中原所有名门闺秀
都要娴静优雅,语气却一如往常的斩钉截铁,不给人留分毫余地,「而且我选中的
男人已经粉碎虚空,展公子,前路保重。」
展慕云望着远去伊人的背影,大笑呕血,震断神刀,只为探寻武圣天梯,却不
知自己粉碎虚空时,她会不会再看上自己一眼。
想到颜芙琼,他猛然呛酒,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上半身都弯了下去,旁人
沉默不语,却能清晰感觉那股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苦楚,咳完的展慕云若无其事,
继续大口灌着北燕烈酒,直至面颊火红,好像余烬残焰。
「咳嗽就不要喝酒了。」
高挑玲珑的铁晓慧被裹在雪白貂裘之中,只露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她如今穴
道已解,沿路举止老老实实,莫说逃跑,话都不多说两句,其他人为图清净,正求
之不得,也不去理这小姑娘,不料竟主动和展慕云说话。
展慕云柔声道:「沉疴痼疾,不喝也许咳得更重,倒让铁姑娘笑话了。」
铁晓慧娇俏的脸蛋难掩同情,轻声道:「再伤心的事儿也得有过去的一天,何
必煎熬自己的身子。」
旁边一个女弟子怒斥:「大胆!敢对慕云先生无礼!」
「没关系。」展慕云摆摆手,「多谢铁姑娘关心了,请再委屈几天,很快你就
能和令尊团聚了。」
铁晓慧稍带讥讽地道:「不急,团聚后你们就要杀我爹爹哥哥了。」
展慕云无奈笑道:「江湖事终归有江湖规矩,当年青天寨、虎头堡、海鲸帮不
肯归顺铁氏一族,被杀得满门鸡犬不留,的确残酷,但没办法,更不是你我能说得
算的。」
铁晓慧呵了呵冻疼的小手,眼圈泛红,我见犹怜,低声道:「您是威震天下的
高手,难道……」
宁无忌怕展慕云耳朵软,被这死丫头拿装可怜的话僵住,忙插嘴道:「这就叫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哎……」铁晓慧叹息,「所以啊,还不一定谁挨刀呢……无忌公子胸口伤刚
好吧,可得小心呢。」
宁无忌保持风度不做斗嘴,可心中已定杀机,想出了种种恶毒的诡计。
没多大工夫,远处有几个先行探路的北国弟子脚踩雪撬赶到,禀告洪经藏等人
铁家子弟和春秋书院已经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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